陆铭脚底抹油地要逃:太下流了!说得那么天经地义!不给钱都说的那么天经地义!我真是太没用了,被下流话说得胸腔都要融化了……
谢源攀住他:“哦对了,我还真忘了你在纠结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陆铭浑身发抖,然后一顿,“我也忘了……啊就是……我有说过么?”
谢魔头微笑。
“你最好不要想起来。”谢魔头温柔地贴在他胸口,“想不起来那倒也罢,想起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陆铭坚毅冷峻地一哼,“我才不怕!”
谢源只诶拉诶啦:“到时候还给你人做……”
陆盟主在这种慵懒的温柔里莫名听出一阵寒噤,又想逃。谢源这次没有再留客了:“你总得留件衣服吧。”
陆铭老脸通红,粗声粗气道你干嘛。
谢源剥着他衣服说万一怎么样了,那就留个念想。
陆铭不太明白念想是什么东西,就不敢跟他争辩了。
“那再留点钱呗。”
陆铭心里升腾起老大一片不舒服:“干嘛,你在我牢里,还要我付钱吗?”他隐隐觉察到付钱是非垄断性,不给钱的才是正当合法。
谢源想了想,把手一摊:“你不给渡夜银,那就要给零花钱了嘛。”
陆铭一边解荷包一边道:你个混蛋好好说话啊!
出来的时候薛采守在门口微微笑。陆铭在谢源身边沾了点仙气,机灵了不止一点,赶紧做虚弱状:“这大魔头……内力深厚啊……”
“……他气海毁了。”
陆铭虚弱状延续了三秒钟,然后眼珠子弹了出来——气海毁了?在他眼里,习武之人毁了气海就跟割了老二一样,登觉心痛。抽痛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如此伤春悲秋好不蛋疼,简直是落了死断袖的套。话说他还真、真看上自己了?哎呦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好事,不过好高兴巴扎黑……
“盟主?”
“呃……他找了别处存内力……反正他就是很厉害……喂他是天下第一别那么勉强!我今天收拾不了他!——你给他做点好吃的呗。”
薛采道我知道,我知道,盟主辛苦了,师父找呢。陆铭啧了一声,顿感做男人真是件辛苦事,两头搪塞。不过在去见鹤七眉的路上,他果断打好了腹稿,说是谢源要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今天还没开始透,接下来几天要好好鞭策鞭策。鹤七眉对于这个解释很蛋疼,每当他问陆铭谢大魔头要说的是什么秘密,陆铭就神秘兮兮道,这是个秘密,因为这是个秘密。老头结结巴巴说,那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吉日订下你要成亲啦!
陆铭晴天一个霹雳,然后想不明白这有什么晴天霹雳的,挺好挺好,就是胸口有点闷。两头搪塞完,默默地回房休息,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这谢大魔头满嘴下流,自然信不得,所以他有什么企图呢?……嗯,万一……只是万一,他真的被本座的风流倜傥迷住了,那怎么办?还要痛下杀手?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春宵一度值千金,这样未免做得太绝了,是不是?所以为什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呢?他本能觉得这以后的日子就截然不同了,但还是想着金屋藏娇的可能性……当然,死断袖满嘴下流,信不得……唉,这被窝真冷,如果他在旁边暖床就好了,还能做点下流事。唔,有个人可以抱着其实挺不错,暖洋洋的,软绵绵的,抱着死断袖就很舒服,不知道那位小姐抱起来怎么样……她好像有点胖……
反正他突然之间不是很想成亲了。
他朝着阴沉的天花板翻着白眼,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成亲,多好的事呀,有老婆了诶,暂且不说老婆是怎么样子的,那也是个老婆啊,之前都觉得这件事是挺满意的。
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他在谢大魔头身边的时候,就会神经错乱。
等等!
陆盟主手长脚长地摊在床上,突然间一怔,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那个时候下流的谢魔头粗粗躺了一觉,已经睁眼睡醒了。他一边念叨着“还给你人做”,一边在指尖旋转着牢房钥匙。鹤七眉派陆铭一个人来探监真是……欠思虑。
出来是后山,有几个弟子守着,因为大半夜的缘故都在呼呼大睡。谢源冻得慌,一路小跑到山底下找了间客栈,洗刷刷又美滋滋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有人坐在窗边抽烟。
谢源揉揉眼睛:“我大西凉终于吞并王域了么!可喜可贺!”
楼琛翘着二郎腿幽幽回首:“你还记得大西凉啊……主上。”
“如果不是这样……”谢源僵硬,“我大西凉三军都指挥使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豫州青暮山脚下的客栈里?!”
“连我大西凉的幕后黑手都深更半夜出现在豫州青暮山脚的客栈里,我大西凉三军都指挥使随驾也没有什么不妥,你说呢?”
谢源纠结:“莫不是我大西凉被王域端了,所以我大西凉三军都指挥使都成了流民?”
楼琛笑。
谢源一寒:“然后你投敌了……”
楼琛大笑:“……可惜最近敌不动我不动,想投敌都没有门路,否则还真想把主上给绑起来抽一顿。”
谢源叹气,在背后塞了几个枕头:“孤最近很寂寞很痛苦啊……你也来得太晚了……你不守着德水跑南边来的事万一让计都知道可如何是好……熊孩子逮不回来啊……再不行要大西凉众一道抢人了。”
楼琛偏了下头,把绯瑞云递给他,“最好这样。你不在,人都懒散了,连龙头头也回来了,凌姑娘还差点小产。”
谢源倒吸一口凉气,绯瑞云亲昵地简直要钻他嘴里去了:“我……他们……”
“是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不干你事,也不干龙头头的事——抢人你觉得什么时候正好?还是越快越好?”
谢源皱眉:“你觉得合适么?总觉得这样不太开化,也不体面。熊孩子现在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如果给他留下太凶悍的印象……以后他要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我在他心里不就是个斯文的野蛮人?”
楼琛抽了口烟,真诚道,这个属性很吸引人的,连他都想试一试了。谢源羞涩称谢。
楼琛看着外头的山路,“要治一国,必先征一国。”
谢源忙道有道理有道理抢了抢了!
“那你要锦衣夜行,给武林留下一个传说呢,还是当着全武林的面,把他们盟主绑走?”
谢源思考了下:“不在那帮人面前显摆显摆,总觉得很遗憾呐……说到底,我也是有雄性标记领地与配偶的本能的。只是这样的时机可不好找。”
“那不会……”楼琛笑,在窗台上磕了磕烟杆,“眼下就有个好机会,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什么?”
“陆铭要成亲了。”
“啪”得一声,绯瑞云摔在床头柜上,头晕眼花。
“成亲?我还在这儿,他跟谁成亲?”
“一个大小姐……”楼琛在窗前微妙地笑,“之类的。女人。”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谢源怒火中烧,“成亲!亏他想得出来!他怎么敢!就他那傻乎乎的模样还想成家立业!不会赚钱,就知道匡扶正义,正义个屁!他连什么是正义都不清楚!他能娶的女人也一定是傻乎乎的,然后两个人就被武林中的什么大侠少侠全骗个精光!从来没有家财!有家财也散尽!风餐露宿饥饿潦倒!然后不是被人砍了就是砍了人了,生几个傻乎乎的小孩还要被灭满门!跟别人成亲!跟别人成亲就这个下场!”
二〇九、当你在爱着什么人的时候
楼琛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说龙夜吟他娘嫁给龙夜吟他爹的时候,他也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明显被主上抑扬顿挫高山泄水地一解释,更有说服力罢了。
“我真是不明白他哪来这种想法!成亲!真是太不体面、太下作了!对生殖器官的完全垄断!”谢源气得简直要晕厥过去,“我都要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个人来爱来爱去!比如说娶几房太太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小公子……成亲!他们怎么想的!让陆铭去成亲!这简直就是拿个刚破壳的小鸡雏去做种牛种马!白天做牛做马晚上做种牛种马!辛苦的不是他们!太下流了!“
楼琛在怒气波及范围内岿然不动,只觉得主上破功的样子真是喜庆。
“那还要抢人么?”
主上念叨着“真是太可耻了”闷到被窝里,表示此事随后再议。
谢源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因为多愁善感而软弱过,这次便例外了。大西凉的幕后黑手把自己埋在客栈湿漉漉又带霉味的的被窝里,死也不肯出来见人,成天觉得自己命苦,楼琛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听到抽抽搭搭,很喜庆。
谢源也觉得很难为情,可是他也没法子,他心里充满了怒火、妒忌、猜忌、怨恨、痛楚、失望甚至绝望,这是他起先没有想到的。他一点儿也不想体会这些不快活的事情。他告诉自己并非走投无路,他可以找别人,他可以抢新郎,他还可以去征服征服大千世界美好河山驯养个儿皇帝……他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做,来让自己宽心。
但是他所有的行动是埋在被窝里,成天想轻生。
陆铭要跟别人去过一世了,在他的生命里,自己从亲密无间到渐渐淡出,他连记都记不得。
这种感觉他一点都不想要。他喜欢陆铭的纯良无害,但没有想到,现在这纯良无害要活活逼死他了。
眼看他初长成,眼看他起高堂,眼看他娶娇娃。
谢源觉得自己好没有指望。
他想要的指望本也不多。知道前头有个熊孩子在等他,他就无所畏惧,他就明白自己独一无二,甚至想不起来要哭。他在龙夜吟手里不曾想到要哭,在百里师手里的时候也不曾。
人在爱着什么人、又被那人爱着的时候,总是这样自大不及。
但是现在他没有了。
他没有了欲望去让生活变好,因为他没有了生活。
楼琛是很能理解他的,他唯一能给的建议是:习惯就好了。人生这么漫长,总会再遇上什么人。
你遇到了么?
楼琛转身吧嗒吧嗒抽烟。
谢源继续埋头痛哭,在房间里制造梅雨季节的假相。
这样过了几天,客栈里来了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你就这么跑了……我都要被说死了,还到处去找,都跑到蚩尤海那里去了。”陆铭坐在椅子上四处望望,明明很激动,故意装出一副寡淡的模样来,“后来他们说你住在这里,我气都气死啦……你怎么都不跑回蚩尤海去?害我白跑一趟。”
谢源往被窝里缩缩。
“不过我不是来抓你的。”陆铭遭受到缩成一团的冷遇,很郁闷地把椅子往前拖一拖,“喂,你听到没有?把头露出来。”
谢源依旧不做声。
“你别这样我大老远地跑回来……”陆铭没辙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推了推他,“喂,喂,别睡了。我找你有事的。”
谢源心想你有个屁事。成天惩j除恶,有个屁事。
陆铭泄气地坐在床边上,挨着他往里挤挤,“我……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我哥哥,我不能杀手足的,所以他们暂时不会为难你……他们都觉得你神秘莫测武功高强,包括师傅,因为能把后山铁松木栅栏打开的人,势必内力雄浑到不可直视,认为还是让你自行离去比较好。我知道那天你拿了我的钥匙,但是我没说,你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也不能胡乱干坏事,杀人放火什么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嗯。”
他等了一会儿,谢源依旧像死了一样没动静,他就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谢源把脸埋在枕头里,露出一头长而柔顺的黑发。陆铭看他像是睡着了,偷偷伸手摸了一下。手上似乎有滑腻的感觉,让他的心脏隆隆跳着。
“那个……你是我哥哥嘛,我也没有别的亲戚。我就要成亲了,希望你能来……”他把喜帖轻轻搁在他的枕头上。“不过你不要闹事啊,那时候我们这里人很多的,你也不一定就打得过……我们也可以心平气和喝一杯酒,聊聊天什么的。”
谢源睁开眼,眼前是烫金的红,背后是那双很漂亮的眼睛,又大又长,深深的双眼皮,明亮而透彻的栗色眸子。
陆铭正撑在他身上伸长脖子看他呢,被他捉到吓了一跳,但是又移不开眼:“你怎么了啊……你在哭么?”
谢源把被子往上拉,包成一个茧。
陆铭抓抓头,“嗯……那……你要闹就闹,也没什么大事……”
绯瑞云盘在床头,也朝他翻着白眼,看上去很想咬他一口。
陆铭也被房里梅雨季节似的连绵忧伤感染,傻愣愣坐了一下午,楼琛很好心地没来干涉传说中紫禁之巅的魔教教主鏖战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在谢大魔头身边,就基本上就处于停滞状态,什么事也不想干。看到床上鼓起的大包,就很想紧紧挨着。
“那你一定要来啊。”坐到屁股发麻,陆铭看看天色差不多,死断袖也明显不打算留饭,又千叮咛万嘱托地说,“你一定要来啊。”
陆铭很想在拜天地的时候看到他。
很想很想。
等陆铭一走,谢源就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请帖。
他对此的回答是:“妈逼。”
楼琛道,习惯就好了。“不止要参加婚礼,还要给洞房守夜,然后看她肚子大了,为了他跟别人争风吃醋,小产,再怀上,生出个冷冰冰不晓事的愣头青,带给你养……唯一的报复手段是跟他男人一起去青楼嫖娼,但是最后发觉她还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好像你是她男人,而她男人没去似的。啧。”
谢源道,妈逼。
“那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谢源骂娘,“伺候他这么久讨杯酒水都不行?!陪我的青春!——附近有没有道士炼长生不老药?”
“做什么?”
“把炼药的时候流出来的废渣去买一罐!”谢源气得直咬牙,“那可是浓硫酸!”
楼琛对这种赤裸裸鄙视自家的战斗力的行为予以无视。谢源也是在下楼那天才发觉,这客栈早就被征用了,楼琛带了不少人马来。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太冒险了!”
楼琛微微一笑:“怕人手不多还抓不住你——要大西凉众上青暮山抢人么?”
谢源想了想,让他附耳过来:“我倒是有妙计一条……“
说完之后一眯眼,“不过要我先去看看那小畜生现在如何……”
楼琛又取出烟杆,用力擦着火镰:“你也不能就这么去见他……也得打扮打扮。万一人家是个美人。”被谢源一瞪赶忙一点头,“这一眼不错,弱柳扶风风情万种,果然是祸水级别的娇嗔……就是眼睛有点肿唉你是天天在哭么主上……噗……”
谢源顾自爬山。爬到山顶,婚宴还没有开始,新郎官居然在外面接客,穿的一身红,脖子伸得老长,到处东张西望,像只到了繁殖期的火烈鸟。果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谢源故意绕到后面进去,大堂里鹤七眉坐在上首,正在与各位武林名宿寒暄。各位武林名宿怎么看都很痛苦。毕竟和他说话就像陷进一个泥沼里,基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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