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又舀了几次溪水,直到把他们都淋得湿哒哒,才举着火把往来时的方向走。嘤嘤舒了口气,快步跟上。杨沙溪离弥林寨大概有两里路,山隙阴凉,走到寨子里的时候,谢源只觉得浑身都冻僵了。
男人径直把一行人往弥林寨的中央带,那里是由悬廊相连着的两间吊脚楼,十分巨大,有几间房还直接安在了树上,月色的映照下透着光亮,给人朦朦胧胧的神秘感。高脚吊楼没有楼梯,都是竹制的斜坡,脚踩在上头有些滑,吱嘎吱嘎的,陆铭知道谢源站不太稳,回头把他的手攥进掌心里。
男人把他们带上竹楼中央。那里有一个老头正磕着水烟,眯缝起深深的眼,看起来很是惬意朗月清风。男人指指他们,讲了一句话,嘤嘤似乎很激动地辩解了几句,就听得老头儿嘿嘿笑起来:“几位是千绝宫来的?”
谢源与盗曳对视了一眼,并不作答。谢源推了把陆铭,陆铭踏步上前,“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取一位姑娘的玉佩,她被你们寨里的人调戏了,我们虽然救了人,却拿不回东西。”
老头喷了一口烟。深深的皱纹都皱了起来,似乎在考虑什么难题。
他在竹楼的延边敲了敲烟管:“这个我可管不了。”他道,“明天,你们与少君讲。”
“少君在哪里?”嘤嘤柳眉倒竖。
老头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丫头,这官话怎么一口东边的腔调?”
东边就是巫山派的地域。嘤嘤气得一咬牙,不敢再多说。陆铭被谢源一捅,挠了挠头:“老人家,那少君在哪儿?我们今天就去找他。”
“少君早睡咯,咱们这睡得早,起得也早哦。”老头嘿嘿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黄黑黄黑的牙,“夸猫,你带他们到隔壁去歇一晚,就在那些人住过的房间里。”
那些人?谢源皱眉。
是神医?
还是那些跟巫族早有接触的人?
他看着那个叫夸猫的年轻人,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个弥林寨什么都透着古怪。
夸猫打开了锁,便一声不吭地走了。谢源猜他是懂汉语的,至少能听,刚才那个老头儿并没有与他用巫语交谈,也可见,这个寨子与汉人往来甚秘。谢源走在最后,往里窥探一番,实在是个很寻常的房间,左右两扇窗,两张窄小的床,加上地板,睡他们四个人实在有些挤。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也只能聚众取暖。
“明天就去找那天煞的少君。”谢源愤愤地想,却不料变故来得太快,都等不到天明。
他躺下没半个时辰,出去闹的男男女女回到寨子中,把他弄醒了一回。他和盗曳睡地下,把床让给了嘤嘤和陆铭。嘤嘤倒是没声响,陆铭翻来覆去睡不着,谢源拍了拍他,又沉进了梦乡。这一次不知睡了有多久,他突然感到一双手在拍他,睁眼的时候,嘤嘤和盗曳贴着门在偷听,陆铭半蹲在地上,很是戒备地半抽出刀。
谢源用眼神问陆铭是怎么回事,陆铭摇摇头。外头的盗曳推开门,吱嘎一声。
他贼头狗脑地东张西望一番,招呼几个人跟上。他们什么都不说,谢源就慌张起来,每一脚踩下去,都觉得会惊醒一寨子的人。过了悬桥之后,他就感到脚底下的触感很不对。
他抬脚。鞋子下有血。
一五〇、就知道要出事
谢源仄头看向旁边的屋子,这是磕烟杆的族长呆的地方。现在,那扇薄薄的门扉用铁丝扎合,顺着门缝,能够看到里头漆黑一片。血是从里头流出来的。
嘤嘤对着空气中嗅了两下,在后头猛地一推他:“快走快走!”陆铭艰难地在侠义和现实中权衡了一把,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选择自保。前头又是一段悬桥,一直延伸到树上。南疆的树都挺高,笔笔直的,但是用来建房的树都矮壮,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木清香。之前,夸猫不是带他们从那边上来的,但是那间屋子离村口最近。领头的盗曳显然是想抄近路。
谁知刚踏上悬桥,那间树屋里突然亮起了灯。四个人吓了一大跳,盗曳赶紧猫腰,陆铭甚至挟着谢源跳到了树上,只有嘤嘤气急败坏。她心想又不是他们杀的人,躲个啥?
竹寨里头的灯很快就灭了。几个人都没听到吊脚楼里有任何动静。又趴伏了片刻,众人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去。这一次,谢源又踩到了滑腻粘稠的血。而且,连血腥都传到了鼻子里。似乎这一亮灯间,不详就被火烛蒸出了密室,把花木的那股香味吞噬殆尽。
盗曳过悬桥的时候已经抽出了刀,一踏上吊脚楼前头的平台,就警觉地一仄头。谢源就看到脸色微变,突然间就定在那里了。嘤嘤一看不对,拨开他和陆铭小跑了几步,这时候,就听到吱嘎一声响,房门向内打开了。
谢源看到幽幽的火光投射在两人的脸上。但是那一刻既没有飞矢,又没有毒气,房间里头只能听出噼啪作响的烧火声。陆铭胆子肥,天不怕地不怕,和谢源走到门口一看,也皱了皱眉头:大热天的,只见里头燃着火塘,而地上的血,几乎漫得看不见竹片原来的颜色。
谢源蹲下身,血溅得很不均匀,地上到处都有挣扎的痕迹,特别是在门口,还有五指抓挠的印子,长长地五道痕,在火塘暗暗的明光中显得格外骇人。那个人是想爬出这间屋子的,但没有成功。
这个屋子里的血看起来很浓稠,他想用手去试一试,却猛地被嘤嘤一推,失了重心向一旁倒去。嘤嘤脸色大变,忙又拽住了他的右手,小姑娘下了死力,竟拖得他原地转了半圈,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撑地,又被她一脚踢翻:“不要碰!”
她话音刚落,陆铭和盗曳就一手提溜起一个,把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平稳地放在平台上。
“怎么回事?”谢源被她吓得魂都没了。
嘤嘤摇摇头,“最好不要碰——看那里。”
三个大男人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火塘砌在屋子的墙边,是用石头堆出来的,呈四方形,所以炭火照不到火塘的两边。
那里似乎有两团黑黝黝的东西。
“是衣服。”陆铭笃定道。
盗曳摸了把还没干透的头发:“嘿,杀个人还要全剥光?先j后杀呀?”
嘤嘤对着屋子思考了一会儿,转过头对谢源道:“这是少君的房间。”眼神复杂。
谢源立马会意,“要不……进去看看有没有那块玉佩?我是没见过什么样,你们……”
盗曳打了个榧子:“你放心,小荷身上有什么是本大爷不知道的?!”说着大大咧咧就推开门往里头走。嘤嘤看陆铭和谢源也要进去,不由得吞吞吐吐的,“你们……你们离火塘远一点?”
人都是一个德行,你越不给看不给听,越是要看要听,三个人当即都转过头看着火塘。这一次,谢源的视线没有落到暗暗燃烧的炭火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被火塘上头作摆设的黄羊头骨给捉住了视线。
那是一只镀金的黄羊头骨,两只角上缠着五颜六色的丝带,还戴着林林总总的银饰,在暗色的房间里几乎能发光,看上去很值钱。盗曳显然也注意到了,嘿嘿一笑就想过去拿,嘤嘤赶紧喝住他:“住手!”
盗曳的毛手毛脚一被打断,嘤嘤就跳着脚低吼道,“房子里的东西一个都不要碰!找到玉佩就出来就出来!”
说完又一转口风:“算了你们这就出来吧……”
“等等,”陆铭指指火塘,“那里是不是块玉佩?”
盗曳定睛一看:“哟,还是你小子眼力界好。”蹲下身,就去捉那段燃了一半的红绳。谢源站在桌子边上,看着那只黄羊头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悬桥上突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嘤嘤“呀”地叫出了声。盗曳和陆铭登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有谢源皱着眉头,凝神看着黄羊头骨。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让他觉得无端的恐惧,和熟悉……
而裂开的白牙,恍若在嘲讽他们的无知。
谢源本就觉得一定会出事,现在出了事,反倒镇定了下来,转身望向外头。不少人举着火把涌进来,嘤嘤被一个精壮的男人掐住了脖子,正在半空中蹦跶。那个男人额上留着三道血痕,应该是溪边那几个抱着月神跳圈的。
谢源对上他的目光,意外地发觉他朝自己眨了一下眼。他刚疑心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外头就冲进来几个包头的壮年男子,为首的是个仁丹胡子,一人一柄柴刀,挡在了嘤嘤和他们之间。
陆铭戒备地说了句什么,那仁丹胡子冷笑一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那些个壮汉都举起了柴刀,看谢源身子骨最纤细,就用刀背狠狠拍打他,想把他们往外头赶。谢源挨了几下,陆铭就咣当拔出剑来,被谢源一把按住。少年的胸口起伏如风箱,显然是狠狠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而一旁的盗曳乘机低头,想伸手去勾那玉佩,却被为首的仁丹胡子发觉,狠狠一脚就踩进火堆里。谢源心下忙称不好,果然,盗曳飞身而起,腰间牙刀借力出鞘,只见青光一闪,就卸下了仁丹胡子的小腿。那仁丹胡子惨叫一声跌倒在满地浓稠的血流上。陆铭的血性被盗曳一激,谢源哪里还按得住他,怀人出鞘就要饮血,却突然听到那仁丹胡子的喊叫声变了味:原本沙哑难听的呼痛突然间开始拔高,变成了又尖又细的尖叫,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尖叫上,既是夜里游荡的女鬼,又是被架在火上的食兽。
谢源被他叫得心里发毛,眼睁睁看着他的右腿炸开一朵血泉,血花四溅,有几股还喷在了谢源的手上。他觉得手心蓦然得痛,像是被烫伤了。
陆铭和盗曳离那个仁丹胡子最近,但是反应其快,侧身一闪,本来要溅上身的血就齐齐泼在了要押解他俩的壮汉身上,又是几声惨叫。还没等谢源回神,那些人的身体上又先后炸开四五处伤口,然后,那些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消噬成了白骨和血水!房间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味,像是一个修罗场!
外头守着的十几个巫人都面露惊怖之色,纷纷退后,屋子里的三人也心慌得要命,看到旁边的窗子就先后窜了出去。吊脚楼下面是口很大的人工井,直径大概有一丈,四四方方的。水只有一人高,却很冷,乍得从紧张的氛围里脱出,谢源有点抽筋。等陆铭托着他探出头来的时候,水井周围都是打着火把的男人。
这个井是寨子的正中央,谢源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隐在窗户后头的眼神,应该是女人们。只有中央的大吊脚楼上亮着灯,一个是刚才那房间,还有一个,是族长老头的房间。
吊脚楼上的惨叫还在继续,男人们都面色复杂地朝上望着,也不管水里的三个人。不一会儿,喊叫声停了,竹寨上头的人压着嘤嘤下来,当先的是那个额上有三条血纹的。
谢源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觉得黄羊头骨看起来熟悉。那让他想起月神的眼,一样的漆黑幽深,冷冰冰不见底,还带着莫名的讽意。他刚才临走前匆匆一瞥,似乎看到那黄羊头骨的眼里,在泣血。
这么一想就一个激灵,正努力平息着呼吸的陆铭扭过头来,低声问他:“冷么?”
不等他答,陆铭就哗啦一声攀到了水池边上,把他拉了出来。盗曳见状也跟在后头,“他奶奶的……”索性那些巫人只是戒备地后退几步,并没有一拥而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铭和盗曳一出水,突然摇晃了几下,手中刀剑咣当落在地上,谢源这才明白,为什么巫人让他们进寨却不收刀,原来还留着一手。那两人坚持不住地原地坐倒,谢源却没有什么感觉,但也顺势坐了下来,拧起满是湿气和寒意的衣服。
嘤嘤很快就被推到他们身边。男人都围着水井站着,握着柴刀,不动声色。周围阒静着,仿佛在酝酿气氛。
直到有个矮壮的男人从族长房间里出来,大声说了句什么,底下的所有人突然都沸腾了。有几个还高高扬起了柴刀,虎视眈眈地想要冲上来。嘤嘤抹了把唇边的血,“完了完了……我们做替罪羊了。”
谢源冷笑了几声,“别是他们寨子里的族长和少君全死光了吧。这用心倒好。不知道谁有这个能耐。”
他话音刚落,那额上带三条血纹的年轻人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谢源嘴角一抽搐,“你听得懂汉语?”
年轻人波澜不惊地站在他们前头。
谢源冷笑起来:“看来只有月神了,你说是不是?”
年轻人握着刀冷冷道:“少说两句。等会有你受的。”
果不其然,他随后便榻前一步,和其余商量了半刻钟。在一对或不满或惊惧的目光中,年轻人转身把他们用结实的藤条绑了起来,一路推推搡搡地往山里走。
一五一、命硬三人组
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一轮毛月亮挂在竹枝上,看上去阴恻恻的。谢源穿到这里以后,就没有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过,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如果用得上他这张嘴,倒还有些脱困的可能,可惜现在他是个哑巴加聋子,一头雾水。陆铭倒难得张口想和那些人理论,但巫人显然对少侠不感兴趣,紧绷着脸颊边的线条,仿佛跟他们不共戴天,偶尔发声也是为了推搡他们。夸猫看陆铭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陆铭瞧着他额上的三条血痕,略微有些怯然。
但是少侠立马就挺起胸膛。在自家娘们没主意的时候,他可不要被这个抱着女人当众露屁股的男人看低。
嘤嘤走在最后头,找机会凑到谢源身边:“我们大概完了。”
谢源木然:“这就完了?”
嘤嘤颇有点愤愤:“那些人的死法……本来我就觉得气味不对,没想到真的是……”
谢源呵斥小孩好好说,话不要留一半,嘤嘤吐了吐舌头,给了他个斜眼:“血衣蛊,很阴毒的东西,咒人全家。有血缘关系的,一个都逃不了!”
谢源砸吧砸吧嘴:“满门抄斩啊……”然后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如果单看房间的话,死的人是巫族的少君,还有弥林寨的族长。他登时觉得这事的确不好办了:族长的满门……古时候聚族而居,讲究郡望,就是一个合姓而居,即使是巫族也有家族这个概念。弥林寨里的人如果都是一支大家族,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少君满门,可不就是巫族的王室么,相柳蚕丛的血脉,没准儿长个蛇尾巴。现在看巫人们一脸凶相,谢源心底猛地一沉。
死了个族长倒还好说,死了少君,怎么向整个巫族交代?最好的办法,可不是乘着事情还没有传出去,把他们几个当替罪羊给……否则,不知道有多少蛇子蛇孙等着跳出来报仇呢。
谢源想到这里就很不安了,轻轻咬着唇,偷眼去看陆铭盗曳。嘤嘤姑娘的脚步还很轻快,他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觉得一夜没有睡好,有点疲累。但是那俩个小伙子就明显不行了。盗曳走都走不动,连骂骂咧咧的力气都没有,全靠人拖着,耷拉着一颗素来扬到天顶的脑袋。
陆铭和他的视线触碰,有些无辜地眨巴眨巴的眼睛。谢源低声问他还好么,陆铭点点头,像是要证明给他看似的,把束牢的双手狠狠一扯,扯得身旁的巫族壮汉一个趔趄。熊孩子当即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往前踉跄了几步扑到夸猫身上,被夸猫又瞪了一眼。谢源叹了口气,又心疼又焦虑,知他也使不上力气了。陆铭却对着他咧嘴一笑,很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不多时,谢源感觉脚下的山路开始有了坡度,前头笔直排成一线的火把也渐渐变成一条有梯度的长龙。他知晓这是开始爬山了。嘤嘤听到前头有人说了句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躲到他身后去,低着头再不敢嚣张。谢源哪里有见过她收起爪子的时候:“他们说什么?”
一旁的陆铭转过头来,似乎有些不屑地盯了她一眼:“不就是‘沉天’么,你还怕了不成?”
嘤嘤梗着脖子:“你知道什么是‘沉天’么?”
陆铭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不怕。”
谢源真是头疼起来,这个时候还要吵:“沉天?我只听说过沉江,那是对付不厚道的妇人,俗话叫浸猪笼。”
“差不多。”嘤嘤头皮发麻,脚步也不利索了,“沉天……沉天就是绑了石头,从山上丢下去……”
谢源原本想这算什么,这里除了我谁都会轻功。可是转念一想,好像都使不出来,不禁很是愁苦。不过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倒是让他安下心来——只要不拿稀奇古怪地化外之物来荼毒他们,总还是找得到办法活下来的吧?
南疆多山林,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日出东山,远远的,似乎雾气朦朦胧胧挂在树梢,映着霞彩,一罥一罥颇是好看。谢源还在想脱身之计,没想到那些巫人就给他腿脚上绑石头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张皇,太快了,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处决就连像样的仪式都没有,一大帮巫人收束成一个半月形,把四个狠狠逼在面朝悬崖的一块大石上,面露凶光。谢源觉得他们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巫人连给他们争辩的时机都没有,怎么就断定一定是他们?有谁煽动了么?好像也没有看到。
“哪怕出来个领导致个辞也好。”谢源不靠谱地思考着,因为陆铭和盗曳还是一点没有起色而伤心。
大概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哀嚎,夸猫突然站了出来,举着火把对准他的鼻子晃了晃,谢源下意识地一退,背后的嘤嘤哇哇大叫起来,恨不能腾出手来扒着他——背后可是好几十丈的悬崖,摔下去,保准摔成肉饼子了。
没想到正是这个细节,让夸猫惨白了张脸。他一边警戒地拿火把指着谢源,一边转了个角度,把嘤嘤从他背后拉了出来。然后夸猫对着族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不停地对嘤嘤指指点点,陆铭的脸色不由得复杂起来。不一会儿,夸猫就把嘤嘤拉到他们对面去了。
“他说嘤嘤自己人,月神点名要她。”陆铭简短道,语气非常难得得沉重。谢源把目光停在对面那个慌张到要哭的小姑娘身上,摇摇头,“不会。”
夸猫带着嘤嘤一走,其余人就紧凑地逼上。夸猫又是一举火把,陆铭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微微露出一个嘲讽地笑,垂下了头。谢源只见夸猫凑到陆铭近前,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在他身上乱拍一气,收走了他的钱袋,然后又在盗曳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4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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