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14部分阅读
不穿盔甲的时间居多,以至于自己产生了的错觉,总之感觉这人有点名剑美玉的意思了,有时在想他以前是个什么模样。
他很用功,不训兵的时候就坐在营帐里看书。有时候陆铭都睡得说起梦话来,他还在外头披衣独坐。
“天晚了,明天起来再看。”
“吵到你了么?”他拢着火焰吹熄,掀被而入。
只是这个公子爷八字不太好,总是会撞破一些吊诡的场景,搞得谢源看到他眼皮直跳,待他更是本能得客气,以此掩藏那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尴尬。不说那个晚上,就单说陆铭给他上药那次,龙头头的脸色就很精彩了。谢源记不太清是因为什么事情,反正当时他和陆铭拌了几句嘴,陆铭有点生气,直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让他跪着,探手伸下去粗鲁地抹膏药,疼得他乱呻吟一把。
他不穿裤子嘛,身上只有件长长的亵衣裹着,陆铭要上药就得搂着他的腰,把他半个人从亵衣里头剥出来。谢源跪在床上叉开腿,又没有什么可以扶,只能拢着少年的肩膀。
于是这个时候巡营回来的龙头头一掀帐,就是几近赤裸的左使大人,手不知在摸哪儿的陆少侠,迎面一阵滛声浪语的狂潮……
在他身后抱着酒坛子的盗曳再怎么护短,此时也青了一张脸:“死龙你赶紧把屏风安回来安回来……”
可怜谢源喊“上药,上药而已”,都不带人理的。
如是过了几日,谢源好得七七八八,龙夜吟说不能总是躺着,就搀着他四处走动走动。
一打开帘障,空气里沉甸甸的香味更甚,甜而不腻,谢源看看明透无垢的天色,“好天。”
龙夜吟淡淡地笑了下。
在外头溜了一圈,龙骑军的营地里往来相闻,尽是浪荡游侠。正是生灶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看起来跟泥塑似的军人都鲜活了起来,穿着便衣,兴头冲冲敲着碗,三五成群地窜到各自的火灶旁等吃饭。刚下过一场雨,草地上尚有露水,龙夜吟将袍子撩起拈在腰带上,偶尔与行礼的军士点个头。
“你要凭着这些人打回西凉?”
谢源冷不丁问他。
他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惊惶神色,只是看着东边的天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拿不出那么多粮草与现钱,毕竟主事的不是我。天底下最费钱的事情莫过于养兵。“谢源放开他,倚着辕门看满地秋草。“况且这于我也没什么好处。”
龙夜吟淡淡道已经差人与姬教主去商量了。
谢源头疼,“我早该与你说的,这事我不太想牵扯他。”
龙夜吟不解地挑挑眉。
谢源自然不能说他怕见姬叔夜,怕露馅,也怕姬叔夜为他做太多。
况且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千绝宫,他需要自己的人脉,而不是为姬叔夜铺路。若是龙夜吟可以结交,他希望是自己人。
“西凉的局势到底如何?你确定刘刺史已经故去了么?”
龙夜吟干脆地说是,“他临死前将金印留给了他儿子,不过长安的册书还没有到。州牧与刺史向来有隙,现在凉州城中人心惶惶。”
谢源阖了下眼。
现在的西凉刺史刘姓,就是当初奉皇帝命,替龙家将摆下鸿门宴的人。本来不过是朝中蝇营狗苟的一个武人,除去了龙家,便算立下大功,一举接下禽兽衣冠,拜了金印坐上西凉刺史的位置,成了一方青天。
有龙家在的时候,西凉根本不立刺史,西府军尽数听令龙家的调度,以应付年年南下打秋风的蛮族,只仪节性地设立了一个执掌教化民极的州牧。但是在龙家的赫赫祖荫下,也得看脸色行事,总之,凉州几乎就是一座跟着龙姓的兵城。
但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被连根拔起。
“如今的西凉大概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谢源缓缓道,“天家式微,刘刺史将位置传给他的儿子无可厚非。只是权力交接的时候本就最动荡,他们不会全无准备。若是几个月前,刚刚从马帮那里传来消息的时候,我们就着手开始准备,大概还有几分胜算。现在,即使我可以折给你粮秣骏马,你赶过去,也只会让他们合力对付你。不如让他们先窝里乱着,从长计议。”
“从长?”龙夜吟冷笑,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整个拖了起来,一时间幽深的眼里无限浑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响。他定定地望着谢源,良久,才硬生生从嗓眼里挤出话,“我等了十年,你让我再等?你让我怎么等!”
他的语速难得得快,脸上与其说是暴怒,不如说是一种怅惘。他的眼深得吓人,像是北冥暴烈如龙息的雪夜。
谢源不语,从怀里夹出一张印着墨莲的金券,递到他眼前,看到他紧缩的瞳孔之后松开双指,任风卷着那张纸打着卷儿消失在天边。他不再笑了,脸上一味得云淡风轻。
“如果我说这枫山营是我的,你觉得,你的这些将士们,会答应么。”他把龙夜吟的指头一个一个的掰开,“你说西凉是你家的,你家为了西凉受了委屈,可是西凉人若不说是,天下人若不说是,你就是回得去,也坐不稳。说到底,人与物的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和人的关系。”
谢源咳嗽了几声,按了按难过的咽喉,“你家世代奋武,不顾农桑民生,臂如一个人空有武力而没有头脑,对于长安来说,自然是好事,只要切断粮秣疏通,再是飞龙也要横死荒滩。只是他们派遣的州牧也形同虚设,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那是因为在皇帝发觉要补救民极之前,西凉已经有了个秦家!西凉苦寒之地,农人种的麦子一年只能熟一季,为什么会变作繁华重镇?是因为有西府军、龙骑兵么?是因为秦家遍地的马帮当铺票行金券!他们家的金券有多值钱!一个秦姓的商会,把所有政令全架空了,天听早就没有用了。你家当年的事,秦家即使不是参与,也一定点了头。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吧。”
龙夜吟抿唇不语。
“论行军布策,你也许是无人可匹,但是在西凉要立稳脚跟,你要靠的是秦家,不是千绝宫。刺史与州牧再怎样智小谋僵,他们能有余裕明争暗斗,就说明他们得到了秦家的首肯。所以你要找的人是秦家家主,靠得住,便是里应外合;靠不住,就要想办法将其连根拔起。你要在西凉坐稳,后一步只是时间问题,你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吧?握有重兵却不惯政令,你迟早还得回北冥去的。”
龙夜吟转身便走,那晚上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谢源在床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龙将大人,一股熏熏然的酒气。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龙夜吟突然俯身按住了谢源的肩膀,警醒的陆铭起坐就拔刀,被谢源一手喝住。
五十五、谁都不容易
龙夜吟凑到极近处轻声说:“秦家……秦家几乎是凭空出现的,他们家族到底有多少支脉,我并不知道。我家祖宅被秦家占了,原本地窖里的米粮都成了黄金,传说可以支付天下所有在籍军士十年俸禄的黄金。我……”
“这实非你所长。”谢源难得大清早没迷糊,“对付商人,要用钱,很多很多钱。”
龙夜吟慢慢低下头,神色戚哀。
“所以你得放我去黄金城。如果活着回来,就助你一臂之力,现下你先放我们走。”
龙夜吟重重撞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陆铭看着和老婆意义不明的笑意,“你要做什么?你要帮他做什么?”
“见龙在田,利在大人。”
“我听不懂!”陆铭一把撅了他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好传达自己起伏的恐慌。他知道谢源心很软很软,龙夜吟也确实……但也许谢源不懂,他却懂,他觉得他和龙夜吟这种男人,其实都是不需要借助谢源的力量的,谢源这个闲散的模样能计划些什么?他们早就已经足以自立了。他们想要在谢源身上得到的东西远远不是权力,金钱、也并不是为了才具、顺势而被吸引,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一种……是一种温柔又有力的慰藉。
在谢源昏睡的那第一个漫漫长夜里,他坐在龙夜吟的身边饮酒看天涯,其实是读得懂他的眼神的,他觉得他们俩个很像很像。所以他知道龙夜吟这个样子绝对绝对包藏祸心。他很害怕谢源把他的眼光分给别人,就算是想到他会看着另外一个人,用他曾经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就已经害怕得不得了。他一点都不想拿爱情来豪赌,他是输不起的。
“我十三岁那年举家流放到北冥,北冥天寒地冻,我的父兄为了寻柴生火,被饥饿的狼群撕成了碎片。我的母亲怀胎六月,没有熬过第一场铺天盖地的雪。我的妹妹,她才只有七岁,姓刘的连一双鞋都不肯让她带走,她在冰原上走着走着就被冻住了双脚,撕掉了整张皮。我现在做梦还会梦到她问她没用的哥哥要一双鞋穿。”
陆铭不寒而栗。
这些话如果讲给谢源听,谢源会怎么想?
谢源会觉得他更可怜吧?
他又喜欢读书,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讨论书上的事情,那些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佶屈聱牙的古韵。
他的字很潇洒,跟谢源也有的一拼。
他的棋艺高绝,能让他撒着娇悔棋。
谢源还说他是要扬帆千里的人……
谢源其实……就是喜欢这种人吧?强大的,优雅的,鲜衣怒马,贵不可言。
“喂,”谢源不悦地推开他,“一大早起来发什么神经。”说着,起坐披衣,把龙夜吟小心地搬到床上,替他脱靴除衣。
陆铭这么快就看到噩梦成真,只听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摔碎了,啪嗒一声。
“你……”
“我说,你最近起得越来越晚了,”谢源随手饮了口早茶谑他,“剑都不晓得练了,成日里都不知道在晃荡些什么。”
陆铭低头,被这样的话刺得什么都听不清了,急急裹上衣服冲出门去。他虽然还不是什么真正的侠客,但也识时务得很,知道不要碍人家的眼。
不知所以的谢源在背后轻笑,熊孩子的表情即使是在晨起之时也恁是丰富啊……慢悠悠地用完早膳,出门去找盗曳。
话说这个枫山大营,昨日间忙着与龙夜吟说话并没有细察,现在看来,扎营很规整,军营中大道有三,小道九经九纬,是兵城的建制,周礼里头所言的“匠人营国”。即使龙骑军都是骑兵,也没有人在大道上走马。
谢源能够从中感觉到龙夜吟的愤懑。
他这样的人,不管在北冥也好,在蚩尤海也好,心底里永远都不可能觉得自己是流匪,是末人,他是个真正的贵族。他话很少,不与人深交,是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他现在所遇到的人,都不配。所以龙夜吟不懂折衡,不懂在盗曳、在千绝宫面前斡旋,想毁约就毁约,不会想到留条后路。他觉得你们理所当然被我利用,被我踩在脚下,用完就扔——因为你们不配。
他有狮子的勇敢,却没有狐狸的狡猾。而现在,这只愤怒的狮子落下平阳。
谢源轻笑了一下。
大概是他走路走着走着突然笑得诡异,周围兵士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他正了正脸色,低头敛目,不再乱瞄。
盗曳没找见,却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时不快:“妙土使。”
妙土使没有要与他见礼的打算,只瞪着一只瞽目嘶哑问他龙夜吟在哪里,一副是他在小人作梗,让他见不到绑匪的模样。
谢源一派云淡风轻,“龙将军昨日出门了,刚刚才回来,不便见客。”
妙土使哼了一声,缓步跟在他身后。
“妙土使这是来商量赎金的问题么?月神这几日可好?”
“不劳左使费心。”
谢源摇摇头,亲爹对他的态度好糟糕啊。
“月神聪慧冠时,性情淳真,若是可以,我也的确想留她在身边照顾。只是现下妙土使找上门来,我虽然万般不舍,却也不会强留,妙土使大可安心。”
妙土使“嗯”了一声,表示你这小子还算识相,不再跟了。谢源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天下间大人都不好当,这一次,若是嘤嘤愿意跟着回去,他也就放手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谁知刚走了几步,后脑勺上就“嘣”地一声,被弹了颗石子。谢源哎呦,转身就去找那小姑娘,却发现帐篷顶上只有云彩飘来荡去,哪有什么人影了。
被听到了。
小孩子伤了心,便走了。
谢源苦笑。
其实大人也很伤心的,但是大人总不能扭头就走。
一路询问着走到盗曳的帐中,人不在,便挖了他几坛酒。
人的一生总有很多离别,年纪越大,就越晓得珍惜,与珍惜的无用。这种时候就饮点小酒,小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
于是他盘着腿坐在羊皮小榻上,卷着帘子,秋草在风里低伏如羔羊柔软的脊背,有的被整枝吹上了天,落不下来,飘荡逐转。
盗曳中午回来,就看见他这么一副悠然闲散的模样。
“呵,你倒好,专挑最好的喝。”他把一匹跳腾决荡的黑马拴在拴马柱上,脱了外衫走进来。
谢源懒懒地替他沥了杯温酒,“天气渐凉,不要动不动就脱衣——我们冬天之前要赶回去,否则瀚海阑干,行路最难。”
“龙夜吟不放人。”盗曳一饮而尽,对着阳光的耳钉闪闪发亮,“我跟你说啊,现在事情可闹大了,他遣了信使去找老大了。老大一听说你在他手里,还能不乖乖把他要的东西给送来?!这次回去,我可得被剥一层皮啊……乘着还活着先多喝点酒。”
“是教主让你跟来的么?”谢源突然问。
“啊?”盗曳抓抓头,“啊……”
谢源点头:“大概信使会被追回来。他已经允了,我们准备一下,尽快就可以出发去黄金城。”
“诶?你牺牲了色相么?”盗曳扭动着脖子窃笑,簌地又干了一杯。
“我说我这里有个不错的人,又能打,又能持家,关键是想成亲想疯了。他说好,末了又问我,诶左使大人,要不我俩一起上?”
盗曳嘻嘻哈哈指指他,继续喝。两个人喝了些便秋困,相互枕藉着睡去。
有时候会有这样的经验,头脑昏沉,睡却睡不着。谢源枕着盗曳的腿看外头白晃晃的明光,喊了声“盗曳。”
“嗯?”那个也没睡着。
谢源静了很久,还是斟词酌句地缓缓道:“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啊?哦。对不起啊,那天晚上应该发了杀性。”那边叹了口气,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我知道是知道,可是很难忘掉——你也就嘴上说说。”
“其实人一开始都是这样子的。每个人都很恐惧,每个人又想要很多,然后就只能互相残杀,互相争夺,结果没有人活得下去,没有人。最强大的人也会有衰老的一天。后来人就只能尝试着去相信别人,把后背露给别人,他们依旧恐惧人心,但是他们一直在尝试。”
“嗯。”
“然后那些人组成了家,然后再有了国。”
盗曳别过头看着午后的阳光,“我经常梦到他们,小时候。”
他们依旧是小时候的模样,我却已经长大。
他们哭泣着掰着我的马靴,我却踩着他们稚嫩的头颅长大了。
“唉我跟你说,千绝宫那个地牢,很脏很恶心的,你没去过你不知道。那个地牢外头就是个很大的洞|岤,平日里也晒不着太阳,我们就成天在里头练刀术,完了互相挤作一团,那破棉絮艾呀我的妈,大年三十就跟盖了条口罩似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有个胆子很小的小子,有一次我受了伤,他怕我肚子上的伤流脓,趴在我身上啪嗒啪嗒地舔。上头的人又不会来管你,有时候他们就会忘了换绷带,很多小孩伤口上长虫,疼得不得了,我命大,没怎么疼。”
他把皮带往下推了一寸,露出一条狰狞的伤疤,像蜈蚣一样。
“后来呢?”
“后来,死了呗,还能怎样,就这样,嗖一刀。”
五十六、做家长就是要一个个哄过来
他云淡风轻地说,撩出帘障外头拔了根草叼在嘴里。
一个月淘汰一个人,淘汰即死亡。千绝宫不需要虚弱的刀。
那小子被人卸去了两条手臂,他求我杀了他捅他一刀痛快,所以我给了他个痛快。
后来我长大了,没有什么伙伴,因为他们都死了。
其他强大的刀也没有伙伴,他们觉得弱小的伙伴,不过是徒伤心,而他们彼此间又虎视眈眈。
我们再不是人,我们成了狼。
人对我,我对人,都是狼。
可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还是很容易相信别人,这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并不怕死,我怕的是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
“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好的。”盗曳吹了个口哨,拍拍肚皮。
“好啊,什么时候说你不好了。我也挺不错啊,我既不会被别人杀掉,也不会捉着刀来杀你。”谢源翘着二郎腿,侧眼看着他的眼中的孤独,化成一片沉沉的温柔。
两人睡起来的时候,小荷正坐在一边认真地绣花,她分了几条帕子给他们带着,低头继续忙自己的。盗曳嘿了一声,对谢源挤眉弄眼:“哟,真放出来了,龙头头真许我们走了啊!”说着瞟了眼小荷,乘她不注意把帕子放到鼻尖猛嗅了几下,那个咸湿猥琐自不必说。
谢源忙掀帘而出,正撞上龙夜吟和妙土使站在营帐的阴影里说话。眼角边闪过一从灰绿色的衣角,谢源突然想起那天去见云右使,那个小丫头偷偷隐在山洞外看。那个时候,也如此飘着一抹衣角,小小的,倔强的,让他安心的。
“唉,其实小孩子四处走走也好,”他凑上去,“要不我们问问月神的意思?”
妙土使狠狠瞥了他一眼,谢源无辜地把手一摊:“妙土使,你是亲爹,我可是后爹,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呢?后爹很难做的,打不得骂不得,教得好是亲爹的功劳,出了事全算在我头上,妙土使还有什么可不满呢?”
“我教堂堂圣女……”
他话未说完,只见一个灰绿色的影子嗖地从营帐上跳下来,使劲扑在谢源的背上。要不是龙夜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谢源保准摔个狗吃屎。
“月神殿下!”
谢源高兴地把孩子颠了颠,“嘿嘿,小孩子高兴,没事。”说完背着她往回走,把急火攻心的妙土使留给了龙夜吟。
看来龙夜吟真没怎么欺负他家小孩子。
“这下高兴了?”谢源半转过头,问那个把他缠得紧紧的小姑娘。小姑娘侧头,狠狠叼住他的腮帮子。
“痛痛痛痛痛痛痛!你们怎么一下子都属起狗来!”
“大!魔!头!你差点就要把我还回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嘤嘤磨牙,“我都想好了!你若是敢把我还回去,我赌上一辈子都要折腾死你!弄死你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