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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青律(4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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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夏反而满脸笑容。

对了,临秋啊,陈丹红没有吃多少,像是有点释然,声音平缓道:吃完饭,你过来一趟,妈给你看个东西。

她注意到姜忘,又怕他误会他们有意避着他,笑了笑道:是一件衣服,没什么,明天就是除夕了,要穿新衣服过年,对吧。

姜忘原本没放在心上,这一刻筷子没夹住笋干,下意识道:我能跟着看看吗。

能,当然可以。

姜忘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在饭后上了楼,走进老两口的卧室。

陈丹红打开衣柜,慢慢道:以前啊,妈一直把你当小孩,今天看你,才发现你大了,二十多岁,也开始保护妹妹了。

她的手有井水经年留下的沟壑,还有暗暗几处冻伤的痕迹。

妈其实一直有件大衣,老早就做好了,想要给你穿着过年。

被红布精心包裹的新衣从高处被取下来,小心仔细地慢慢展开。

可是你没有回来。

一年不回,三年不回,五年不回。

陈丹红笑得时候有点自嘲,终于肯在儿子面前半开玩笑地说几句气话。

我跟你爸讲,国慎,咱儿子要是当作没有我们这两爸妈,这衣服,等我死了再给他。

我真得不敢想,我可能要等到那天才能看见你,看见你穿上这件外套。

姜忘站在他们身侧,看见那件大衣外套被缓缓展开。

立领裁剪的很好,纽扣是深灰色。

双排扣中腰线,料子混纺羊毛。

款式大小,全是按着季临秋的身型订做。

他穿过这件外套十几年,指腹都记得每一处的质地。

此刻它完好无损,以崭新的样子,静静地躺在他们面前。

姜忘不敢去猜为什么当年的季临秋会把这件外套送给他。

那一年的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这是亡母一直在等待他的礼物,又也许出于更难以分辨的情绪,临时把这件外套解下来,再送给一个贫苦的学生,再无再见。

他至今记得自己要离开虹城时,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季临秋。

冷清平静,穿着亡母留下的外套独自站在人头躜动的候车厅里,像被遗忘很久的信鸽。

没有信,没有去路,也没有可归的巢。

直到看见十五岁的学生,笑容又温暖起来,几年不见依旧能唤出他的名字。

姜忘,最近还好吗?

姜忘望着这件失而复回的外套,目光从领口到袖子一寸一寸掠过。

他重新站在了故事的开始。

心口发冷,喉头滚烫。

第47章

季临秋没有注意到身后姜忘异常安静,还在随着母亲的动作注视这件新衣服。

先前彭星望围着他们蹦蹦跳跳的时候,他心里还笑小孩儿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能高兴成这样。

可这一刻,他竟也有一模一样的快乐。

我也有妈妈送的新衣服了。

过年真好啊。

季临秋其实听得出来,妈妈那句气话真能说到做到。

他们家里几个人在外人眼里看着都很好说话,其实性格一个比一个拧。

你要是早这样该有多好。他低声道:以前我一直想问,一定要每次打电话张口就催婚吗。

陈丹红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辩解道:你要是三十岁了还不结婚,人家会觉得你不正常啊。

不正常这个概念,像是小城市和乡村山野里的一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季临秋转头看向她,又好气又好笑。

别人说什么你都听?

陈丹红被刺了一下,寻求掩护般举起外套:试试,新衣服好看吗。

季临秋接过衣服,仍在看着她,心平气和地又问了一句。

妈,别人把眼睛和手伸进我们家里指指点点,你不觉得恼火吗。

他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展开外套对着镜子试穿,肩线腰身都很合适。

陈丹红怔了好半天,仓促地夸他好看,衣服也衬得气色好。

季临秋捋顺衣摆领口,转身张开手,把老人抱在怀里。

又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沉平和。

妈,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一到,早上四点多钟就有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像是在炸山。

姜忘昨晚看电视到两点多,强行蒙着被子继续睡。

六点多开始天光漏过窗帘缝隙,走廊和楼梯渐渐有了声响走动。

姜忘把头埋得更深了点,不管不顾睡到了九点。

季临秋和妹妹一起贴完春联福字,上楼叫他起床,敲敲门进来看见一团被子。

他哑然失笑,坐在床边用指节敲敲年糕团一样的某人。

起来了,今天过年。

年糕团扭动了一下。

还早,让我再睡会。

话音未落,三四串红挂鞭在对门侧院同时轰鸣作响,架势像要炸破天。

姜忘:

他其实已经打算起了,但就喜欢逗季临秋玩,故意把脑袋往里又埋了点。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个角,季临秋半身钻进来看他。

起不起?

姜忘睁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昏红光亮下的季临秋。

小心我亲你。他嗓音有点哑:靠这么近,故意的?

季临秋用手背冰了下姜忘脖颈,慢声道:那也别在被子里亲,回头再一怀念都是股汗味儿。

倒也是。

今日是最喜气洋洋的好日子,按这儿的规矩都要全身洗个遍然后穿新衣吃团年饭。

手打的糍粑蒸出来一股糯米清香,腊鸡腊鸭油亮喷香,一长条煎鱼嘴里塞着红纸花,不许拨断一根刺。

姜忘举筷子时看见满桌红椒绿椒小米椒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大拇指一竖发自内心道:香!

季临秋随手给他倒了杯白水,他快速接住,眯眼一笑。

由近及远有许多焰火在白日燃放,此刻晴日照天,根本看不见艳紫明蓝的花样,只能听见破空的哨响和爆破声。

姜忘闻声望向窗外,看了几秒道:我好多年没有看到烟花了。

季国慎听着诧异:虹城不让放鞭了?

没,他笑着摇摇头:以前在别的地方做生意,回不来。

临秋,你晚上带姜老板多去看看烟花。季母先前就听季长夏说了,临秋能回来过年很大程度是姜先生的功劳,心里很感激:我们照顾不周,也谢谢你不嫌弃。

哪里的话,您客气。

到了晚上,春节联欢晚会播到一半的时候,电视节目就几乎听不清台词了。

村里怕山火泛滥,特意划了几个专门用来放礼花的大空地,季临秋大概打听好位置,举着手电和姜忘另找一个偏僻的高处看,不和其他人挤。

他们背对着轰鸣霹雳声快步向上攀登,已经有十余朵灿烂焰火嘭地一下炸开,尽数在夜空灿烂散开。

高处果真视野清晰,甚至能看见遥远城市里升起的金光银辉。

姜忘穿得少,站着看了会儿觉得寒意蛛网般细密地浸进裤腿里,抽出一包白沙给自己点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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