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顿时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好家伙,十万八千神明,有许多还在地狱受罚,但是更多的早已投胎转世去了。真要查清其他神明的转世出没出问题,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大海是那些已经转世的神明,针是出了问题的转世!
崔判官斟酌再三:这个工作量似乎有点
连奚:找那么几个就行,不需要每个都找出来。
崔判官:可是突然说要找一个,属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我啊。
刷!
众人齐齐回头。
更夫挠着脑袋,迷茫道:大人,我不就是广寒仙子的转世么。
转轮王、崔判官,甚至是已经开始渐渐恢复记忆的捩臣:
转轮王和崔判官异口同声地怒喝:你给我闭嘴!
转轮王红着眼睛:崔判官,找几个神明转世不难吧。
崔判官打了鸡血:不难,我这就去!
更夫小声嘀咕:现成的例子不要,真搞不懂当官的都是怎么想的。
转轮王、崔判官:
少说一个字你不会死!
有了广寒仙子(?)的激励,崔判官的工作效率瞬间飙升。浩如烟海的生死簿页中,他很快挑出十个具有代表性的神明转世。
这位是地灵神,他在神庭名声不显,也没干太多坏事,就老老实实地在山上当自己的石头。神庭覆灭,他没受惩罚直接投胎去了。如今已经投胎十三世,两年前刚车祸离世,现在正在地府排队投胎。
这位是司命星君,他倒是在地狱受了一百二十三年的火刑。不过他转世后也一切正常,当前这一世是棵梨树。
这位是天河军里的一个天将
崔判官看上去书生迂腐,办事却还算牢靠。他挑的十个转世神明,有曾经身居高位的,也有默默无闻的;有作恶多端受罚数百年的,也有毫不起眼根本没被判罚的。
然而无一例外,这些神明的转世都无比正常。
六百年前身为神明的荣耀没给他们的转世带来一丝一毫的特殊,他们与万千生灵一样,只是六道黄泉中,最普通的一抹灵魂。
听着崔判官一个个地讲述这些神明的转世,连奚恍然间觉得,所谓神明,也不过是某一世罢了。
万物生来平等,从无贵贱之说。
灵魂都是平等的,差异的只是为人的优劣。
说完第十位神明转世的情况,崔判官抬起头:大人,便是如此了。或许是十个太少,要不属下再找十位神明转世看看?
连奚:或许和神明这个身份,并没有必然关系吧。
崔判官疑惑地望向他:大人?
连奚闭了闭眼,回忆起一个月前的郊外神庙中,那位缥缈的神明虚影。接着,他睁开眼,冷静地分析:文颂帝君的转世出现异常,是因为他当年掌管天下文字,所以他能影响到生死簿。而王越清,他不是白帝。他转世后就真的转世了,或许他转世后的异常并非是白帝刻意所为。
众鬼神困惑不解:那是为何?
捩臣意味深长地望着连奚紧锁眉头的沉思模样,接着,他手掌翻开,声音如从虚空中而来般的缥缈:将生死簿给我。
哪怕是地府之主,也没有资格强抢生死簿。
崔判官将生死簿恭敬地递过去。
捩臣徐徐翻开:白招拒是哪一年转世的。
连奚心中一紧,看着身旁的男人:十八年前。
王越清,白帝转世,卒于十八岁。
十八年前捩臣手指微挑,两页生死簿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十八年前,除了白招拒,还有一个神明也罚期结束,转世投胎了。
闻言,连奚微微凑近。他低下头,松软的发丝扫过捩臣的下颚。捩臣嘴唇翕动,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
连奚:是谁?
捩臣:能在地府受罚六百年的神明共有两种。一种是作恶多端的普通神明,他们虽说为非作歹,但为神时人微言轻,再如何作恶,影响也有限,所以只用受罚六百年;还有一种便是白招拒这类上神,他并不刻意作恶,但因身居要职,稍稍一个不悦的念头,便会遗祸万年。
连奚:是身居要位的上神?
捩臣挑眉:哪来那么多善良的上神?二十八星君往上,大多肆意妄为,如那东方青帝灵威仰,不屑地啧了声,捩臣冷笑道:他被六道所罚,在地狱受难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年。
突然听到东方青帝的名讳,知道一些内幕的转轮王不由抖了抖身子,小心翼翼地偷看了捩臣一眼。
捩臣恍若未察,他没兴趣在神明受罚的话题上多做停留,继续道:十八年前,济水河神转世。
济水河神?
这是个连奚没听说过的神明。
连奚:他转世后如何了?
捩臣目光微动,下一秒,一张金光闪闪的生死簿飞到连奚面前。
连奚低头,看清了上面的字。
纪与橙,生于2003年,卒于2087年
生死簿上只会记载一个人大致的生死,对凡人生平记载十分模糊。因为人定胜天,生死早已注定,但这一生活得如何精彩,只看个人。
济水河神转世后,是个女孩。生死簿上粗糙的一生,没显示出这女孩的任何特殊之处。然而
连奚沉了眸色,转首问身旁的人:她也是苏城人?
第一百零三章
铅云低垂,天气阴沉。
江南冬日,冰凉的细雨如同刺入人体的小针,密密麻麻地刮在街道行人的脸上,连空气都冷得散发出一丝丝白色的寒气。天刚亮没多久,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辆公交车哗啦一声驶过水塘,溅起水花。
没过多久,公交到站的提示声响起,车上的人陆续下车。
诶怎么就下雨了,刚上车的时候还没下。
你带伞了没。
你看我像伞不?
雨下得不大,可淋在头上还是冷丝丝的。众人都有些狼狈,除了那个走在人群最后的女学生。
扎着高马尾,背着小书包,纪与橙走到公交车门口时,抬头看了眼天。
雨停了?
运气真好啊!
仿佛没有听到身旁人的聊天,女学生默默地走下车,向学校而去。
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说过,世界就如同一辆奔向时间尽头的火车,无数人被塞在那狭窄的车厢里,透过车窗露出脑袋的,只是七十亿人口的极少数。
很小的时候纪与橙就知道了,她就是那探出脑袋的极少数之一。
下雨了?抬头看天,雨停了。
生理期不想上体育课,还没出教室门,又下雨了。
按照晋江的规矩,我不是女主角,也肯定是个重要配角。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马尾女生默默地看向窗外,不由自主地想到:女主角还是配角,就看我的男主角什么时候出场了。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