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自己也懂得,为何他总是比其他虫更没耐心,为何他雌父和他哥老是担心他将来会成为心二意的渣虫。
究其因果,是顾遇放在那些事物上的感情太少了。少得几乎如云似雾般飘渺,风一吹,便轻易地散了。
而真正的喜欢和爱,需要付出的感情和精力,顾遇不愿意付出。
他天生的懒,导致了他后天的淡漠。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有些虫的话说得还是不能太绝对。
在提出到此为止后,陆沉在顾遇的生活消失了半个月,直到顾遇被狐朋狗友拉去参见一次雄雌相亲宴会。
这场相亲宴会,毫无疑问由雄虫保护协会发起,本着促进贵族年轻雄虫与军政界新贵雌虫们联姻的目的,邀请了几乎全贵族圈子里的适龄雄虫,和政坛、军部上层的适龄雌虫们。
顾遇本来不想来的,但副会长布莱恩坚决要求他过来看看。
毕竟半月后顾遇将会被帝国主脑强制婚配,布莱恩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在这之前,找一个能看得上、有些好感的雌虫结婚。
顾遇也就无所谓地来看看了。
说是看看,也就是坐在沙发上喝酒,无论谁来邀请他跳舞都坚决不动,屁股仿佛长在了沙发上。
然而查尔斯那个混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喝多了酒,直接在他旁边和一个雌虫接吻起来。但接就接吧,顾遇也还能淡定地坐在那儿,雷打不动。但另一边的伊也开始和雌虫接吻,两个虫都直接滚倒在了沙发上。
眼见众目睽睽之下,伊和那雌虫就要开始不可描述,顾遇还是顾念着害怕长针眼,出去到露台上透透气。
听着里面布莱恩跑过来,大训伊和查尔斯两个孙子,顾遇倚在栏杆上,吹着晚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楼下的喷泉旁依旧灯火通明,有年轻的雄虫和雌虫在乐声下纵情地跳舞。
然后,顾遇就看见一身黑色军礼服的陆沉,正和另一个雄虫在跳交际舞。
这还是顾遇第一次知道陆沉竟然会跳舞。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和一个雄虫跳舞,他不知道这个宴会是相亲宴吗?
顾遇眼睛一转不转地,开始死死盯着舞池里的两只虫。
他想起来刚才查尔斯和伊他们,拉着自己的舞伴就接吻,还差点就在沙发上滚了起来,顾遇不禁更加死死地盯着那俩虫。
他一边盯着,一边安慰自己:哪用自己在这儿多担心,如果那个雄虫敢对陆少将动,陆少将可以直接让他明天住进医院,下不了床。
但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顾遇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两虫。
接着,顾遇几乎差点就从露台上跳了下去。
那只雄虫竟然把放在了陆沉腰上!陆沉竟然没有拒绝,没有拒绝!
顾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那只放在陆沉腰上的,就特别特别的不舒服。
他的理智止住了自己冲下去把那只打下去的冲动:这是在跳舞,跳舞,交际舞嘛,总得拿扶个腰的,正常正常。
乐声终于好不容易停了,顾遇不知怎的松了口气,接下来那只雄虫总得换舞伴了吧?
结果他俩的确是没接着跳了,只是转身,并肩往花园的灌木丛小道里走去,相互之间交谈着什么。
并肩,往没有虫的小道里走去!
顾遇的理智已经彻底脱离脑子了。看着陆沉和那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后,顾遇回过神时,他已经不知怎的下了楼,并且已经抓着那只雄虫想要放在陆沉肩上的,沉声说你给我放开了。
那雄虫明显认识顾遇,但顾遇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顾遇叫他走,他还没回过神,加上顾遇神色实在阴沉可怕,他愣愣地听话竟真的转身就走了。
顾遇格外恨陆沉不争:就这?陆少将,你就看上了这种雄虫?
陆沉淡然地拢了拢自己的军披风,道:至少是按你的标准找的,他看起来能让我得到感情上的回应,不是吗?
什么叫我的标准?顾遇道,好吧,就算是我的标准。但那种雄虫,一看就很容易被左右,未来指不定言两语就被其他雌虫勾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陆沉依旧声音平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略带自嘲地唇角微弯,在昏暗的路灯下抬起眼皮,注视着顾遇:毕竟,作为一个军雌,能有雄虫愿意娶,不
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吗?既如此,何必如此贪心,希冀于得到对方感情上的回应呢?
顾遇被他平淡的话语一噎,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沉迈开大长腿,轻声说了一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顾遇却忽然拽住了他披风的一角,低着头,捆着的一束白发也是低垂耷拉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陆沉并没有回头,声音很平静:是不是也无所谓了。再见也是半个月以后了,顾遇。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顾遇却没有松开那一角披风。
他低着头说:陆沉,如果一定,一定要有一个雄虫娶你我希望那个雄虫,是我。
陆沉似是听到什么惊奇之事般,蓦然回头,昏暗的灯光下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顾遇抬头,终于下定决心般道:我说,我们结婚吧,陆沉。
陆沉顿了顿,再确认过顾遇的神色,尽量平静地注视他的眼眸,问:理由?
理由?
顾遇也想不通。他以为的那套准则和懒虫理论,不知为何,总是在陆沉这儿无法成立,屡屡折戟。
这半个月来,他无数次用自己那天拒绝陆沉的说法来说服自己,并自以为已经完全无所谓,能继续没心没肺地生活下去娶其他雌虫,和他或者他们相安无事地共处一辈子,与陆沉从此形同陌路。
但顾遇明白了,他依旧是自私的。
他这样给陆沉理由:你不能嫁给其他雄虫。你只能和我结婚。
我也只能和你结婚。
为了完全占有陆沉,他必须以自己为占有的带价。
为了成全这场自私,他必须用余生的无私来补偿。
他愿意尝试着去爱陆沉。
*
啧啧。顾奚见他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弯起嘴角,笑得令他毛骨悚然。
你们这五年来,感情真是越来越腻歪了。顾奚无不感叹道。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雌父还活着,不难想象他该有多欣慰。毕竟他预料必定会长成渣虫的遇遇,最终竟然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虫,学会了如何去担当,去承受爱一个虫的责任。
顾奚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多愁善感的雌父老怀欣慰,眼含激动的泪水那幅画面了。
顾遇目光在案错别字上停留了一下,还不忘呵呵道:不像别的虫,没有爱情的婚姻啊,就是一盘散沙。
顾奚: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在内涵我把话说清楚,臭小子,秀恩爱都秀到你哥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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