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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清池作者:藤萝恋月

第3节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渐渐淡忘了那个少年,那时候他才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根本就没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人的身上,到了后来,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想到,如今这人,居然换去了那些华贵的服饰,只是身着一袭白衣。

却莫名勾起了早已被他遗忘的情绪。

但是哪怕有了短暂的失神,他也没让人看出来。

景辰一直冷眼看着丽妃的举动,没有任何的愤恨,只是在自己看向他的时候,他居然流露出些许的委屈,然后看向景峰:“哥……”他欲言又止,但是却又流露出些许的撒娇。

景峰立刻握住弟弟的肩膀,然后把他拉向身后,冷硬地看着他:“虽然舍弟顽皮,可是丽妃娘娘也不该如此欺负舍弟,皇上,我们刚刚路过御花园,可是的的确确看到丽妃娘娘让人掌了舍弟的嘴,我景家在外为皇家出生入死,皇上就是如此纵容别人这样对待我弟弟的吗?”

景辰没说话,只是躲在景峰的身后,他连偷偷看一眼任泽煊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少年,拼命躲到兄长的身后。

“哥,她逼我喝毒药,刚刚在御花园还打我,她还讽刺我。”景辰也不怕任泽煊发怒,当初在丽妃的寝宫,他究竟有没有害丽妃,所有人心知肚明。

任泽煊看着那个躲在兄长背后的人,他早已经不再像是十五岁的时候那样天真不知世事,这些年,这人渐渐变得冷漠,变得麻木,为了争宠会去和妃嫔打好关系,可以为了留住他的宠爱接受他所有的要求,十年,他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变为他手中一个比暗卫还好用的杀手,而自己,只需要时不时对他好一点,这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在原地等着自己。

这么多年,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保留着如此调皮的性格。

他自认为对这人了解透彻,可是如今看来……

“皇上……是景辰妖言惑众,他说他在摆弄巫蛊之术,臣妾一时心急才掌了他的嘴。”丽妃抓着任泽煊的袍子,委屈地说道。

“哥,上次,丽妃说我要毒害她,所以她就灌了我一碗毒药,而现在丽妃说我在摆弄巫蛊,又给了我一巴掌,每一次她要找我麻烦,总是有千万种理由,我在宫里,没有一个人帮我。”景辰也不去看任泽煊,而是对着景峰说道。

“皇上,这件事情,请皇上务必给景家一个交代!”景峰神色凝重,“丽妃娘娘为何如此针对舍弟。”

“住口!”丽妃怒斥道,“景辰一再顶撞本宫,仗着陛下宠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若不是当初发现得早,本宫早就被他毒死了。”

“丽妃娘娘这话可真好笑,我家小辰自幼习武,若要杀你一个弱女子何必用毒药,武将家族,都是习惯一招毙命,他只需要深夜的时候潜进您的寝宫来上一刀,到时候谁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为何用下毒这种一旦发现就能让人抽丝剥茧找到他的不高明的手法。”景峰冷笑,“丽妃娘娘纵然对辰儿有意见,也不该如此恶毒,处处想着找他的麻烦,这是当我们景家人都死了吗?”

“丽妃恃宠而骄,心肠歹毒,陷害他人,失德失仪,即刻起,降为贵人,迁至梨雪堂,未经传召,不得出来。”任泽煊淡漠地看着丽妃,这个曾经被他利用,想要借她的手压住景辰的女子,如今他为了兵符,便冷漠地将之舍弃了。

“皇上!”梨雪堂,那里可是冷宫!丽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不明白,明明几天前皇上还是站在她这边,让这个贱人喝下了那碗掺着毒药的汤,怎么今天……

“曹顺,带下去。”

“是!”曹顺走到丽妃身边,招呼人过来把她拉起来,“丽妃娘娘……丽贵人,您请吧。”

“不,皇上,明明是他的不对,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臣妾……景辰……景辰……你这个贱人,你和皇上说了我什么坏话……”丽贵人疯子一般地挣扎着,却被曹顺让人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娘娘,皇上欲收回虎符,在没拿到虎符前,不得不给景家人几分颜面,大公子执意给三公子撑腰,您撞上这时候,能怪谁呢?”曹顺摇摇头,示意下人的动作利落点。

丽妃进宫才一年,荣宠不断,明里暗里找了景三公子不少的麻烦,以前不是没人这样做,但是没有一个做得如同丽妃这样过分的。

而且丽妃这一年来张扬跋扈,得罪了不少人,皇上原本还正想寻了机会整治她一翻,这会儿正好借大公子的话,斥责了她。

“不过娘娘,您放心,皇上对您还是有情意在的,自从前朝的宜太妃病死在梨雪堂,里面就再也没有人住,即使您被贬斥了,您还是这一宫之主。”

丽妃拼命挣扎着,但是却只能无力地任由太监们渐渐把她拖走。

丽妃被拖走之后,留在书房的人久久无言。

景辰从景峰身后走了出来,带着淡淡的笑容:“皇上,草民是随着大哥来拜别的,这几年在宫中,实在是多有叨扰。”

任泽煊看着他,忽然说:“景峰出去,朕想和景辰说会话。”

景峰犹豫了片刻,在景辰安抚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第6章十年噩梦一朝醒〔五)

景峰离开后,殿内是短暂的安静。

任泽煊坐着没动,景辰则站着没动。

景辰略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景辰脸上也不见出现不耐烦或者急切,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可是,任泽煊却知道,有什么正在改变。

眼前的他……不一样了。

“确定要走?”任泽煊看着景辰,他终于开口问了,过去沉不住气的是景辰,而今,换成了他,他居然也有受不住这一片静默的时候,真是好笑。

可是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景辰,是如此的陌生。

“在宫中叨扰这么久,也该回去孝敬父母了。”景辰温和地说道,他的眼底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以往只要看到他就变得兴奋的神色,没有出现,“景辰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回去娶亲生子,让老人家抱抱孙儿了。”

任泽煊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景辰站在桌子面前,这个动作并不需要任泽煊站起来,可是他此刻的脸色很难看:“回去娶亲生子?在你成了朕的人之后,你还想娶别的女人?”

“皇上说笑了。”景辰不慌不忙,即使任泽煊的力道在不断加强,他也没有皱一丁点眉头,“草民也是人,自然也想着和一知书达理的女子白头偕老,此生照顾她一人,不会去辜负了她,不会去纳妾,也许百年之后,当人们提起草民的时候,会为这一段姻缘杜撰一段佳话,流传百世也说不定呢。”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会想到,你曾经在宫廷里面,做了十年的男宠。”任泽煊咄咄逼人。

“皇上莫不是信了外界的流言,认为草民以色事主?”景辰看似惶恐,可是任泽煊却能看到他眼底的讽刺,“若是真的以色事主,好歹也能混个封号,景辰这十年在宫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何来男宠之说。”

“你变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景辰不解地看着他,“外人谁不知道景家老三自负自满,因着自幼聪慧,学识渊博,而眼光高于别人?”他挣脱了任泽煊的束缚,“这才是我,这才是压抑了十年的我。”

“辰儿!”

“我曾经很爱你。”景辰没有任何的羞涩,也没有任何的闪躲,“我曾经以为,我会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他自嘲一笑,“但是我确实是为此付出了生命,而原因却是因为另一个女人。那天,我自己走回宫殿,昏倒之前我就发誓,要是能活下去,我就去给我父母磕头,告诉他们我错了,我错了整整十年,整整十年!”

“你……”

“任泽煊,我其实很想问问你有没有爱过我,”他说,“以前是不敢,因为怕你觉得我任性,而现在是不想,我已经不爱你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你……不爱朕了?”

“为了爱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命献出去,让自己如蝼蚁一般卑微地活着,像女子一般争风吃醋,变得我不像我,这样的噩梦,持续十年,也该够了。”景辰讽刺地说,“我也该离开了,这场梦,该醒了。”

“你把朕当成什么,”任泽煊死死地盯着他,“这个皇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你把我当成什么?”景辰侧着头,没有质疑也没有咄咄逼人,他就像是纯粹地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知道,对于朕来说,你是不一样的。”任泽煊说。

“哪里不一样?”景辰问。

任泽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是因为我和宫妃们不一样,她们能帮你稳定文官,而我却能稳定整个景家吗?”景辰毫不介意地撕开自己的伤疤给他看,他笑得有些凄凉,但是也是解脱,“还是说,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对于我死皮赖脸地留在皇宫,你特别有成就感?”

任泽煊抿了抿唇:“你以前不会这么不懂事。”

“我不懂事?”事到如今,景辰只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任泽煊,难道安静呆在皇宫,等着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受尽嫔妃讽刺,只有在你需要杀人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你,这样就是懂事吗?”

景辰忽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任泽煊,我不是天生的断袖,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曾向往过日后能娶个贤惠的妻子,能与她白头偕老,我也曾靠着自己的文采轰动整个辉京,我曾经享受同龄人所没有的辉煌,我曾经让我的父母无比骄傲,除了你是皇帝坐拥整个漠源国这一点,其他的,我不必你差。”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得到了什么?

“你说我变了,那你呢?你以前在我面前可从来不会自称‘朕’,以前我没能看透你,你也从未看透我。”

“可是事到如今,这一切就这么算了吧,任泽煊,我不爱你了,或者说,我再也不爱我15岁时候,你制造的那个假象了。”

任泽煊神色复杂地看着景辰,没有说话。

“任泽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十五岁那年遇见你,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文轩楼,那该多好……”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景峰走去,这个囚禁了自己十年的牢笼,终于被他亲手打开了锁链,他囚禁自己十年,终于要放自己自由了。

任泽煊留在原地,看着那人离自己而去,他站了起来,很想拉住他,说些什么。

“你会后悔的,辰儿。”他说道。

景辰没有回头。

“你会回到我的身边的。”他笃定。

景辰关掉了殿内的大门。

殿内再度一片寂静……

景辰跟着景峰离开了御书房,往宫门外走去。

他走得很悠闲,还有空看看周围的景色。

说来好笑,十年深宫生活,这皇宫,他所知晓的地方居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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