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虫并没有理会他。
自从变成虫子之后,这些仙官们的思维便变得格外混沌,即便是保留了些许神智,也如同孩童一般童稚。
呜呜呜,奖赏没有了。
几只人虫发出了呜咽。
还是得活着,我们还是得活着呜呜呜
拽着纸屑的人虫之间哒哒踩在地上,它冷漠地看了一圈其他人虫,忽然不耐烦地扬起了自己的前肢。
几声噗噗声之后,他的同伴全部倒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则是迈动着无数条细长的脚,径直朝着某个方位走了过去。
跟上。
来不及多想,季雪庭与天衢也紧跟在了那名人虫身后。
不多时,他们便发现,自己竟然紧跟着人虫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太常宫。
正确的说,是伪造出来的太常宫。
虚假的太常宫与真实仙界中的太常宫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天界中的太常宫总是人来人往无比热闹,可羽衣神的世界里,太常宫却显得异常寂静冰冷。
那只想要向太常君汇报情况的人虫飞快地踏入了太常宫的大门,可还没有等季雪庭与天衢溜进去,太常宫的宫门便已经闭合了。
不仅如此,在宫门之外,还伏趴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人虫。
天衢当即便要变回人身,以神力杀光这些看门虫再偷溜进去。
不过季雪庭喊住了他。
不用
季雪庭道。
若此处的太常宫与现世的太常宫一模一样的话,我应当是知道它的后门位于何处的。
第127章
伪造出来的太常宫与现世的太常宫当真模样,甚至就连那日季雪庭为了避人无意间找到的隐秘后门也同造了出来。
自从那次季雪庭躲在林间,亲眼看到本应毫无交集的太常与离朱两人背地里私会,莫名就十分在意。有意无意间也曾仔细地琢磨过太常宫后门的禁制开启机制。便是他自己也不曾想自己无意间的窥探如今却另有大用。季雪庭带着天衢到了那无人看管的后门,屏息凝神,模仿了出当初离朱所用的开启手法,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那扇后门。
禁制启,门后紧跟着的也如同现世中太常宫般,真是太常君的卧室。
这间简简单单的房间里别无他人,摆件陈设俱是般货色,只在靠墙的矮榻上摆着副棋子,又零星堆着些镶金带银,缀满宝石的法器,看着却很符合离朱凤凰族的喜好,想来应当是离朱留在此处的物件。
这些与太常君卧室格格不入的法器跟太常君日常起居所用之物堆在起,虽然有些古怪突兀,看着却也能察觉出那两人平日里不同寻常的亲密。
而季雪庭还待再看时,天衢忽然身形紧,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人来了。
身为念蛇,天衢虽然法力低微,感知力却依旧远胜寻常仙君。听到他的提醒,季雪庭也不疑有他,双目在房中巡视圈之后他眉头皱起,竟然并没有在这里找到合适的藏身位置。
这般短短片刻功夫,即便是他也能听到门外来人动静。
人虫变形之后体型粗苯神志不清,脚步十分迟缓粘滞,另有两人脚步轻盈,来势飞快,乃是太常君与离朱无疑。
情急之下,季雪庭也顾不得其他,忽然间又发现房中侧的小窗未闭,个翻身便直接滚落出去,与天衢起藏在了窗下。
等他在太常君窗下藏好身形落下隐身咒,房门也嘎吱声缓缓被推开。
人虫含含糊糊颠三倒四的汇报声也听得清楚许多:逃了,我们没抓住他。他很狡猾。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接着传来的是太常君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那般温柔,那般彬彬有礼,耐心和蔼,几乎叫人忍不住自我怀疑,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人虫的声音离开后没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了另外人嗤笑的声音。
明明那般生气,你却还要做出这幅虚情假意的模样,那些人虫都已经是你的掌中之物了,你又何苦继续挂上你那副好心善良诚恳的假面具?
听到着叫人皱眉的讨打声音,离朱的身份便也确定了下来。
然后季雪庭又听到太常君声温和的解释: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心烦而已。他轻声道,我真怕他们找到了你的真火所在,若是他们真的灭了你的真火,将会对你造成很大伤害。
小段沉默,接着,就是声嗤笑。
季雪庭与天衢如今躲在窗外,自然是不曾看见此时时刻那半卧太常床榻纸上的离朱如今模样。
他还是身耀眼的红衣,只可惜这样件红衣如今却愈发显得他脸色难看。在桃树之外还有力气压着太常君这般那般春潮涌动的凤凰,在进了羽衣神的小世界后当仁不让地取出了自己的凤凰真火,继续替太常君燃烧着虚无之海。
也正是因为取出了真火,如今的离朱面白如纸,周身气息孱弱暗淡,仿佛冬末的冰雕,放在那里都不用碰,它自个儿就能直接化成水,然后消失不见。
但也正是这样病歪歪的离朱,在太常君面前还是如既往的不客气。
你怕我失了真火衰弱致死啊离朱拖长了话尾,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呢。当然,最好是死在你完成大计之后的那刻,这样即不耽搁你做事,也不会再惹你讨嫌。
你在说什么话。
太常君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应对道。
我怎么可能希望你去死。他说,你是我亲手从凤凰卵里孵出的小凤凰,我与你我与你虽说是有背德之举,可你对我来说,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离朱这下笑出了声。
他忽然起身,张开双臂把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太常君。
你喜欢我。离朱道。
我,我说的是
那我们不如再来次吧。
不等太常君开口,床榻上传来声闷响,是离朱直接拽着太常君倒在了床上。
阿离,你冷静点!太常君那温和淡定的话语中再次出现了波澜,他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嗓音,如今正是破开封印的紧要关头,正事要紧,你怎么还是想着这种事情?!
离朱不耐烦地说道:哎呀,破开封印这事我们也不止忙了百年千年,这么就不如你我行巫山之礼重要了?
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耐烦又轻慢的低语渐渐变得严肃,当初天帝欺骗上古诸多遗血,麒麟,玄武,白泽,朱雀还有我凤凰族,他欺骗我们化身镇物,以族之力永镇大虚,自己却逍遥自在地继续在天界当他的天帝,而我们所有人都化为了封印中无知无觉的镇物。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筹谋了这么久,计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好好地报复那糟老头子吗?不过如今他自己都已经是团残魂了,封印也破坏在即,你也没必要再这么紧绷了吧。
阵窸窸窣窣的布料声响,离朱边说着,边慢慢地靠近了太常。
他额头搭在了太常肩头,显得有些可怜。
太常,你知道的,我心悦你,我不想看看着你继续这般紧绷自伤了。
离朱,你我之间这种事情,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的。
太常君僵硬地说道。
可我就是想与你共赴云雨不行吗?你知不知道,掏出凤凰真火其实很痛的,就当是为了安抚我,让我好过点,让我再
窗下的季雪庭与天衢面面相觑,无奈地听着房中再次传来的濡湿声响。
就在此时,季雪庭忽然觉得眼角掠过缕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