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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2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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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之人没有什么城府,居然连酒量也不怎么样,吟了些风花雪月就倒在谢源的肩头,喃喃说起真心话:“我……我恨死你了,你把绿珠抢走了!”

谢源随手拉住往来端上肉食的小厮:“绿珠是那里头的哪个?”

小厮指着一个眼尖眉细的,说那就是绿珠,谢源点头,突然大呼“醉矣醉矣”,让他把绿珠叫来伺候。现在夜已深,不少宾客已经搂着美姬往后院的厢房去了,谢源自是装得不客气。小厮看自家主子还搭在他上头呢,不由得踌躇,谢源轻声问李牧之:“逸少不去溷藩么?”

“去!走!”

谢源立马把李牧之交给他家下人:“去,你家老爷要解手。”然后一转身,搂了刚舞得热气腾腾的绿珠,大喇喇走到了后院。刺史府上颇大,幽静的庭院,曲折的游廊,滴水的檐溜。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雪,青瓦绿廊间便仿佛腾起氤氲的水汽。

“你叫绿珠?”

绿珠的声音很细,叽叽叽叽叽叽的,听着非常累。江湖中有一种说法叫“捻声成线”,是讲内力高强的人可以将声音变得非常细,然后贯入某个特定的人耳中,就是所谓的传声密语。谢源听她说话,总觉得她也有这门工夫。

绿珠的确很漂亮,腰细,肩膀窄,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做舞姬欠点妖媚,但是样貌已经够了。这个女人的眼睛很媚,谢源若不是觉得她皮肤微黑,长得有点像嘤嘤,或许也要被她电到。她穿着一条灯笼裤,肥大的裤管能装进一个谢源,上头却是薄薄的贴身春衫,赤着脚在青石板上行走,像一只驯顺的猫儿。

谢源突然停下了脚步。这里往来人稀,箫鼓笙歌恍若在很远的地方。

“其实我不需要你伺候,你家公子告诉我说,他喜欢你。”

绿珠的眼睫颤动起来,像是一朵濡露的花,叽叽叽叽叽叽,说着感激涕零的话。

谢源按住她的肩:“你愿不愿意试一次。”

绿珠垂眼,这一次她说的话谢源听懂了:“老爷们都是靠不住的。我们家老爷,他喜欢这西凉里半城的人。”

谢源哈哈大笑起来,女人的那半城。

“为什么不试试呢?毕竟在这么多人里他最喜欢的是你。你总要学着抓住一个男人,反正他们最后都会被人抓住,不是你,也是别人。”

绿珠咬着唇,有些忐忑地把手背到身后:“我只是个舞姬……”

谢源伸手,把她的唇从她小小的虎牙中解放出来,“听着,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给你称得起李家的门第。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绿珠转动着她琥珀色的眼瞳,忐忑地在原地犹豫了好久,问道他是不是要她做什么。

谢源笑:“你要做的,是被藏于椒花之房,铜铺玉槛,锦衣玉食。贯细珠以为帘幌,朝下以蔽景,夕卷以待月。”

“可以离开这里么?”

谢源理所当然地点头:“不过你暂时见不到他了。”

绿珠看着这个陌生从容的男人,然后卷起了她大大的灯笼裤,踮着脚,似乎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了。

谢源一个手刀把过路的侍女击倒在地,脱了她的鞋蹲身给绿珠穿上,然后又把大氅解下来,盖在她身上。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美人,”他系着大氅的系带,悠然道,“还欠一个呆书生。”

当晚子时,李府溷藩突然着起火来,所幸这火很快就被扑灭,无人伤亡。除却这个小小的闹剧,李公子的花朝宴取悦了全城的人。

而同时,城中一家不大的小客栈里,打盹的陆铭突然被推开房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一看到谢源,火冒三丈:“你居然带人回来!还两个!”

谢源手忙脚乱地让他先别嚷,牵着绿珠走到廊上,一间一间推门试过去,陆铭套上鞋追出来:“你干什么?!”

谢源把他的大嘴巴闷住:“快找间空房。”

“这间就是!”陆铭往旁边一踹,“说清楚!”

“你傻呀,”谢源啊呸了一声,“带两个回来,那不他们刚好一对么,我不就没事了么?带三个回来再着急行不?”

陆铭一想,有理,打水供两人洗漱去了。

谢源让绿珠睡下,回去又看看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公子,头疼得让陆铭去伺候他。陆铭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他干什么了?”

谢源窃笑。

陆铭皱眉:“这人是掉进茅坑了么?这么臭……你!”

谢源躲在离李牧之最远的地方,见陆铭要奔过来收拾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支小桃花:“呐,送给你。他家里用锦障给桃树挡着风,里头熏着好几个暖炉,桃花提前开了。”

陆铭一张俊脸刹那涨得通红,头一扭:“我……我才不要呢!”

谢源死塞硬塞塞进他手里,陆铭别扭地收下。谢源捧着他的脸扭过来,亲上一亲,“你是我的小桃花儿嘿小桃花儿……”

陆铭狠狠瞪他一眼:“别二了,你见过那么大的桃花么。”说着摊着长手长脚展示一下,因为睡意有些朦胧的大眼睛好像在说,你才是桃花呢。

谢源继续蹭他:“小桃花儿呀小桃花儿,快把他洗干净了!”

陆铭恼怒:“这哪里是小桃花,是小田螺!”却是一屏气,哼哧哼哧干活去了。谢源就远远地袖手站着,擦这里擦那里,诶,好大一串钥匙!赶紧指使小田螺去楼下挖泥巴,把钥匙印留下。

等小田螺把李公子刷白,再把屋里熏香,已经过了老半个时辰,小田螺直犯困。小桃花把他推出去,“你自己去找个房,快点睡吧。”

小田螺这下不依了,嘴翘得老高:“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睡一道反倒把我赶出去啊!”

小桃花说你有壳嘛,差点被抱起来丢下去,小桃花这次吓怕了,揪着小田螺的衣服:“我跟你说他可金贵了!我得看着他!”

小田螺说你不能这样,你都是我的小桃花了,怎么可以跟别人一张床睡。小桃花正色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一定睡踏脚好不好。我这种人,偷情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看来我真是太无能了!”

小田螺作势要丢,小桃花吓得哇哇大叫,小田螺乘机把小桃花压在栏杆上亲了一会儿小嘴儿。亲够了才走,可惜没走了几步路,就在走廊上站着睡着了,还是小桃花找了间空屋把他塞进去。

第二天起来,小田螺起来把两人的衣服洗完,谢源才起床,塞给他一大比钱,让他今天先去把那串钥匙交给锁匠打出来,再带着绿珠去城外买一处房产。“不用太大,但也不要太寒碜,怎么说也得有个青莲坛大吧?记得要买在城外啊!绿珠喜欢怎么样的你就依她。”

陆铭眨眨眼睛,简直像做梦一样。

陆铭作为一个少侠,虽然很向往白马仗剑的江湖生活,可是终极目的却是有朝一日攒够了声名与财帛,去哪里买一处房产,置几亩地,然后老婆孩子热坑头,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小地主。而他今天居然就要收地契房契做地主啦!真是世事难料。原本他对那些黄金其实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一旦手里的黄金可以换房子,他立马就感觉夫人的娘家的确有钱。他娶了个有钱的二嫁女人……若是二嫁寡妇那就更好了……

陆铭咽了口口水,把绿珠抱到马上,傻乎乎骑着马办事去了。

一〇二、钱砸多了就不值钱了

李牧之一醒来,就看到谢源坐在床边看书,因为宿醉的头疼不由得嘤咛一声。谢源递上一杯浅红色的茶水:“用芍药醒醒酒吧。”这公子哥喝了一口觉得酸了,让他下次记得少放些醋。

谢源笑:“昨天你去溷藩久也不回,我担心你,便跟过去看看,结果发觉那里居然走水了。我看你家里人忙着灭火,府上乱作一团,正好要把绿珠带出来安顿,慌乱中把你嘱托给他人也不安心,索性也把你带了出来。你现在感觉好些么?要不要回去与他们交代一声?”

李牧之焦急地攀住他的胳膊:“我府上走水?情况严重么?”

谢源温柔地端过一旁的吃食放在他跟前:“这么大个水池在,能有多严重。况且溷藩离主屋不算近,我们走的时候,那火的势头就被制住了。逸少不必担心。”

李牧之拍拍胸口,说真把他吓坏了,他可收藏了不少名家诗书,国手字画。那些手卷都收在池中亭上,别的着了倒不可惜,若是这些东西着了,他可不活了。

谢源暗地里记下。他寻李牧之可不单单是为了石舫的钥匙。李牧之在这西凉城中极有名望,也小有虚权,结交他会有不少便利。而且,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担保人,去秦家借钱。

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正愁没有个讨喜的由头,如今他这么说,眼珠子一转,有了计较。正好李牧之邀他去若耶溪上游船,谢源自是欣然前往。

书说两端。陆铭今日的行程排得满满的,出门租了一架马车安顿绿珠,自己则去街口打了一整把钥匙,好说歹说让那锁匠放下心来狠宰他自己,花了不少钱,随后回客栈将钥匙递给计都。计都起得颇早,见了钥匙便知道谢源的事成了,取了就走,正在穿靴的阿昭跟在他背后跳来跳去:“哎呀!哎呀!怎么就走了!等等我等等我!今天还去那家吃蟹黄么?”

计都头也不回。

阿昭垮了肩膀,看上去很是可怜,陆铭憋着嘴摇摇头,酸不拉几地说些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不容易呢”,气得阿昭掰过他的肩虚扇他俩大耳瓜子。“你知道他去哪里么?”

陆铭笑骂:“追啊!”

阿昭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穿好衣服,顺道抢了他捏在手里的烧饼,风风火火闯出去了。计都倒也不说他,只是到了文庙,转手就把他卖给了临出门的老翁,让他洒扫庭除,顺道教小孩子写书记账。老翁看着那一大串钥匙叹道:“李公子为人亲切纯然,竟将所有钥匙都交给了你家主人。”计都只执手一礼,随后进去看了一整天的公文。石舫里久不开启,气味很大,里头卷帙浩繁。谢源没有与他说具体要找哪些,计都便埋头自顾自把重要的圈出来,放在一边。听着文庙钟声泮宫流水,竟过了一整天。

陆铭则与绿珠去了郊外。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原来这绿珠是奴藉,守城门的硬说他俩私奔。还好平日里李牧之待歌姬不薄,随身还带刺史府的腰牌,这才说通官家他们是去郊外购置房产。

买房这种事情,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极麻烦。找房源就够头大,那时候又没有房产中介。幸亏绿珠素来服侍李牧之,对那些官老爷的私事清楚得很,正巧知道谁家这几天正要卖掉一处山间别墅。寻到龙泉河畔的小半山,两人已经饥肠辘辘,敲开门主人已经不在了,只一个年级稍长的管家,说明来意吃了一顿之后,就粗粗看了看房。这处别业胜在幽深精致,陆铭也知道谢源要金屋藏娇,不是他俩住,觉得凑合凑合就可以了,余下来的就是些繁缛的程序,若不是绿珠帮衬着,陆铭不知道几日才能办完,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被人骗了个精光。两人忙到夕阳西下才拿得了房契地契,接下去只需要在西凉城中的所谓官府走个形式,敲些印章,然后等待交付。

陆铭看天色已晚,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安不安全,何况孤男寡女,就让绿珠直接就住在这里等一天,反正这里日常所需样样不缺,旧主人还留了几个仆从。绿珠站在门前,突然攀住了他的胳膊:“陆公子不留下来么?这里深山老林,若是也有什么强人……”

陆铭对上她细媚的眼,就算想留也不敢了:“其实……其实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样不大好……”

绿珠一摇头,耳上双珰悬:“陆公子有所不知。绿珠生来便是伺候男人的,陆公子和谢公子都是好人,绿珠必不敢有怨念。”

陆铭终于憋不住了,细弱蚊讷道:“其实谢公子就是我内人……”

其时,他内人在西凉最繁华的烟柳十八楼中刚看完艳舞,喝得微醺出来如厕。谁知一下楼就遇到龙夜吟,谢源酒醒了大半:“喂你不要说出去啊我可什么都没干我这都是为了你……”

龙夜吟提溜着腰间佩玉瞪了他一眼,指指他的腮边,谢源赶紧把唇印子抹掉。眼看四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龙夜吟一推他背后的门扇,两人便转身隐进一间屋中:“你跟那个姓李的成日吃喝玩乐,是想做什么?”

谢源被他夹在门与人之间,颇觉压抑,动了动却被他按住了肩膀:“我还能做什么?——倒是你,你也总算被我捉到一次哦!”

龙夜吟作出一副谁像你的模样:“我有眼线在这里。”

“壮哉我龙骑军!”谢源喝饱了老酒,绯色的眼睛透亮,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被他一把捉了手腕,“小声点。”

谢源笑了一会儿:“你的人安排进城了么?”

龙夜吟答快了,这几天的事。

“你让他们把那船钱花出去,但是要花在下城,买粮上选,其次是油盐酱醋。尽量不要露出马脚。”

西凉的东城被称为上城,上城的店铺卖的多是奢侈品,名剑美玉香薰字画,而下城的西市则更有市井味道。

龙夜吟问为何。

“因为那样……”谢源凑近,狐狸的狡诈,靡靡的酒香,“钱就不值钱了……”

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气徒然变重了:“你让陆铭花钱也是为了这个?”

谢源哈哈大笑:“不不不,我就是想让他花钱,熊孩子连钱都不舍得花,养不大似的。对了,你有西凉的地图么?知道哪些产业是秦家治下的么?”

龙夜吟点头。

“告诉计都,让他去石舫里找有关的资料,好好清算一下,秦正这个人到底值多少钱。然后让阿昭去探一探他们手里可以流通的货抄,要黄金。”

说着,推开门,搂过一个妖媚的女子笑闹着回房去了。

龙夜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对周围明目张胆的勾引丝毫没有反应。直到他走上楼梯,才默默地转身走出烟柳十八楼。

是夜,秦家的主人秦正坐在生秋庭中,手中捏着一些饵食撒到池中。庭下空濛,梅舒千枝,池上白梅馨香,池底游鱼带雪。一个梳着双笄的童子跪坐在他身边打瞌睡,一头黑猫窝在他膝头,偶尔睁开琉璃似的眼。

“那个人是谁?”

“回老爷,底下线报称那人是千绝宫的谢左使谢源,以前从未涉足江湖之外的事情,但是两个月前在听风楼买过千绝宫、我们秦家还有百里家御剑山庄的消息,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巧合。哦……对了他还去过黄金城,应该在过蚩尤海时与龙夜吟有点头之交。”说着,递上一卷系着红丝的宗卷,眼看就是谢源的生平了。

秦正也不接过,只往水里洒着食屑,“听风楼回了什么?”

“自然是……抑扬涂饰。”

“不会是巧合,他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说罢,起身整了整袍摆,去往詹静斋礼佛。“既是千绝宫的人,你们……”

“老爷!老爷!”就听阶下有人吵吵闹闹跑过来,秦正背手停下,那人连滚带爬地摸上阶庭,将一封火漆封缄的信交到他手中,火漆上盖着衔尾蛇的印信。

秦正不动声色地拆信,然后一目十行,苦笑着摇摇头:“快去,把各分家的长老们都请来,三日后在宗祠议事。”说罢褪下了拇指上的戒指,交给那个下人。

小童顿了顿头醒来,脆生生问:“为何呀,主人?”

秦正疲惫地拧了拧眉心:“主家有人来了凉州,不可轻慢。”

他抬头,月光如水,沁着一股寒意。

五个街口之外一家不起眼的庭院,陆铭坐在墙上,往里头砸了颗石子。

正在喂鱼的楼琛一把抓了,笑道:“我还以为又有金子可以拣了。”

“扔金子的是你又不是我。”陆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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