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微还觉得离开太匆忙,他还没有来得及观看观众反应。他侧躺在座椅上,裹着毯子,准备看手机实时页面,但是还没看几页,他的眼皮就沉沉直坠,睡着了。
闻蛮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将他的手机抽出来,熄屏后放入他的口袋,又替他掖了掖毯子。
闻先生你也需要休息吗?这趟的乘务员熟得都认识他了,给他也拿来一条毯子。
闻蛮捏了捏鼻梁:嗯,需要两份饭,不用叫醒我们,放旁边就好。
好的,闻先生。
他提前一天赶回来,代价是连续三十六小时没睡觉。
他也难得的有一些疲倦了。
闻蛮同样放下座椅,挨着雪微躺了下来,安静入睡。列车缓缓行驶,带着他们穿越山川湖海,车厢内安稳静谧。
如同几年前,德国的火车道上,他们面对面坐着,面对面打瞌睡。有时候对面的人先醒,有时候他们一起醒来,车窗外光影明暗,景色变幻,不变的是他们彼此,和看向彼此的眼神。
雪微没有闻蛮那么缺觉,他睡了两个小时,随后悄悄睁开眼。
惊动他的是乘务员轻手轻脚放饭盒的动作,他迷茫地爬起来,轻声问道:是给我们的饭吗?
是的,闻先生订的,说不用叫你们。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雪微拿了一份饭盒,回头看了闻蛮一眼。
闻蛮还在睡,睡得很沉。车厢里帘子全都拉了下来,有些暗,闻蛮裹着毯子,外边还盖着外套。
他的钱包已经要从外套里滑出来了。
雪微放下饭盒,弯腰去够他的钱包,准备塞回他的衣袋里。
这一够,钱包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闻蛮虽然洁癖,但是好像不怎么整理钱包,什么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一股脑往里边塞。
雪微蹲在地上给他捡。
车钥匙,家门钥匙,一张小合照,上面是十七八岁的闻蛮和家人的合照。
还有一张家属牌,放在钱包的最深处夹层里,其他东西都掉了出来,只有这张卡片呆在钱包最安稳的地方,用一个小别针夹住了,保证不会丢。
第64章
雪微看了一会儿那个家属牌,表情神秘莫测的变幻了一会儿,随后又瞅了一眼闻蛮。
闻蛮正侧躺着,睫毛细密修长,睡得很熟。
这男的长得很帅,雪微走神评估了一下,至少是他见过的各类男人中排行可以进前三的(另外两名还没有评选出来)。
不知道谁会被他喜欢上。可能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艳福不浅。
虽然他以前自以为暗恋失败因为闻蛮没带走他,闻蛮已经澄清过了,心结已经解开,但雪微还是理所当然地觉得,那个方向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再有。
不然最后尴尬的会是自己。
雪微默默地把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压灭了下去,替他把东西塞回了钱包里,随后揣进闻蛮的外套口袋中。
他开始吃盒饭。
车厢里还有一个乘客在睡觉,窗帘拉着,车厢里黑咕隆咚的,雪微把盒饭放在一边,扒着车窗往外面看了一眼。列车从下午两点出发,到现在行驶了两个半小时了,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早,大地接天处,夜色像是四散的烟花往下垂落,橙黄色的云层和晚霞绵软温柔,夜色缓缓覆盖大地。
雪微就趴在窗口边吃盒饭,看到日光从群山背后落下,黑夜彻底降临,路边的农田和人家点上灯火,悬在天边的月亮开始能被人看见时,他的饭也吃完了。
并且还觉得有点没吃饱。
雪微把那一小角拉下来的帘子放下去,盘腿坐在座椅上,开始端详闻蛮剩下的那一份饭。
雪微喜欢吃盒饭,倒不是因为火车车餐有多好吃,而是因为饭被装进盒子里之后,就具备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仪式感。
乘务员领给他们的饭是一份比较普通的牛肉饭,配菜是醋味很强烈的炒时蔬,盖子上润着水雾,但是有一盒配着的辣咖喱,拌饭很好吃,雪微吃饱了,但是没有完全饱。
他正在思考再找乘务员要一份的话会不会要花钱,或者还有多久才能下车买小吃时,身边的男人忽而动了动,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睡意:你吃了吧。
雪微一扭头,望见闻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摸出了手机正在看。
黑沉沉的车厢里,闻蛮神色带着几分懒倦,某个角度看过去,桃花眼细长水润,非常俊秀漂亮的长相。
雪微脸有点红,故作镇定地说:我吃了一盒了,我是帮你看看还热不热。
凉的话让他们再送一份热的过来。闻蛮忽而一手撑着座椅起了身,靠过来越过他的肩膀碰了碰,盒饭封得很严实,还是烫的,他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温柔的懒倦,可以吃。我不饿,你没事帮我吃了吧。
他这个说法很让雪微接受。
雪微看他躺了回去,于是扒开第二份饭盒开始吃。
你胃不好,注意点别吃猛了。闻蛮又躺了回去。
雪微一边嗯嗯映着,一边暴风吸入,他吃了一半,忽而想起了什么,镇定地提醒道:那个你刚钱包掉出来了,里边东西撒了一地,我帮你捡起来了。
然后你嗯,不放心的话可以检查一下。...雪微把一片卷心菜放进嘴里,视线转向窗外,特意强调了一下,有点黑,我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可能会有一些小东西漏了。
闻蛮听了之后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雪微注视着一片漆黑的窗外,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注意着闻蛮那边的动静。
衣料窸窣,闻蛮把外套披上了,随后是钱包打开的声音,他很快速地看了看,随后是钥匙串晃荡的声音。
没什么了。该在的都在。闻蛮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很平常的声音。
雪微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噢。
他想了一会儿,吐槽说:我没有见过你这个年纪就用钱包的男人。用钱包的好像都很老了。
闻蛮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仍然疲惫似的,捏了捏鼻梁。
雪微回头看他,迟疑了一下,忽而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好以前闻蛮是什么样的,只是会比现在轻松随性,比现在安稳,没有这么严肃冷冽的一面,也没有这层轻轻浅浅的疲惫。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能变帅了吧。闻蛮揉了揉头发,起身开门要了一杯咖啡,随后退回来,唇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认真而温柔:那你喜欢吗?
雪微:
雪微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好在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闻蛮拿到了咖啡,回到座位上后,很快就接到了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闻蛮戴上耳机,压低声音。
别戴耳机啦,你上次回家不是说戴耳机压得耳朵疼?医生也说你长期戴耳机损伤听力,你阿姨让我寄了一个骨传导
视频那边看见了他的动作,勒令他放下来。
闻蛮往后看了看,和他们同车厢的人已经下车了。他低声问雪微:我开外放打扰你吗?
雪微摇摇头。
闻蛮于是将耳机抽了下来,开了外放。
闻妈妈在另一边中气十足:外放好,开外放好,你跟同事在一起呢吗?
闻蛮的语气轻松随意,就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语气:跟雪微在一起,刚打完比赛,坐动车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