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生退场了。
主持人接着出来报幕:接下来的这位代表,仍然是生活区的主播,正在不久之前,我相信大家都刷到过他的视频,非常熟悉AI级别的翻跳大神,现在再次为我们带来《卿》!
观众席中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还跳《卿》吗?
有人头碰头地窃窃私语,等等看一下吧,他是刚刚入场是那个神颜主播啊!就那个,红衣服的,巨好看那个!
噢噢噢噢!是他啊!
程不遇走上台前。
场内一片安静。
主持人笑着说:在你开始之前,我想问顾老师一个问题,你对接下来的表演曲目有何看法?
她严格遵守鲸鱼直播的准则:顾如琢到场,能CUE则CUE,每CUE一次,都是引流机会。
程不遇安静地站立在舞台上,和主持人一起仰头望向评委席,眼尾的红泪痣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像是红宝石,也像遗落的眼泪。
顾如琢静静地说:我会很严格。比对其他人更严格。
他眼底的笑意彻底收敛了,平静而冷厉。
他话音刚落,场上一片沸腾之声。
卧槽他好A!!好吓人!顾如琢原来这么吓人的吗!
他真的很吓人的,去年他隔空连线某个综艺,有个音乐制作人套和弦,他瞬间听出来,而且他自己会跳还有绝对音感,跳错一处,走音一处,他全部能挑出来。
主持人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紧张感,她笑着圆了场:看来顾老师对于《卿》的舞台,比我们更加期待呢!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程不遇的表演吧!
主持人下台。
舞台暗下去,光源变幻,舞台变色。他立在一地血色上,身后是金玉满地,动天刀光。
他穿着暗红的衣衫,很秀气很女气的样式,水袖飘带,前奏声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观众席上的声浪更大了,评委们彼此对视着,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有人看向顾如琢。
前奏不对,程不遇改编了这首曲子!
变得更加柔婉,更加缠绵更加凛冽!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这一刹那,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是顾如琢的眼神,不是他自己的眼神,他变成了《卿》主题中另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卿》是亡国之曲,刀兵破阵,君主举酒提剑,大笑着划破绸缎,撞碎金玉,弥合血肉。
而他此刻,不是君,不是兵,不是将。
他是那个君主的身边人,或许是妃子,或许是臣子。顾如琢是刀,那么他是刀鞘;这首歌是金玉烈火,那么他是金戈余响,战场余烟。
穿红披金的君主已经赴往死亡,他是阵前起舞的绝色,他是君王的爱人,君王的幽灵。
他是卿。
第23章心跳声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他说。
那年夏日,敬城仍然下着暴雨,一片湿凉。别墅楼下有人叫顾如琢的名字,顾如琢松开怀里的人,起身去窗边看了一眼。
是石亭他们来了,今天三师弟何浅的女朋友过生日,他们一起去庆祝。
他回头说:他们上来了,你先回房间吧。
程不遇没有动,他戴着他的监听耳机,仍然在听着他做出来的那个曲调,侧颜白皙安稳。他不动,但是顾如琢知道他听到了,等到程不遇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时,他顿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气:你想呆在这里也可以,不要出声,不要开门。
程不遇点点头,说:好。
他乖得简直像某种小动物,顾如琢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而这种听之任之,只是对他,那张凉薄艳丽的脸上出现的唯一的炙热眼神,也是对着他。
很有意思,程不遇很喜欢这首歌。尽管他没有说过,但他只有在他写这首歌时,会跑过来和他一起听,除此以外,就是他的车载收音机里的一首旧童谣。
他有绝对音感,他也是,他与他头碰头地研究那些千奇百怪的泛音,那几天他们还跑去听了呼麦,一人一支笔,一个本子,两人一起写那种幽异的双重音调,写完后核对一下,没什么难度,不为别的什么,只是有趣。
顾如琢推门出去,石亭他们已经推门进来了,一群人照例闹哄哄的,在一楼客厅玩了一会儿。
何浅说:我上个厕所。一楼洗手间被其他人占了,他去往二楼,经过阳台和音乐间回来,下楼时,何浅忽然抬头问他:师哥,你音乐间有人?
顾如琢挑眉:怎么了?
我从门前过,感觉有空调暖气吹出来,以为里边还有人。何浅四处看了看,程不遇不在?
不在。
也是,你怎么可能让他去你的音乐间,我们都不能进。何浅抽出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迹,随后招呼其他人:走吧。
何浅的新小女朋友是隔壁班班花,花了好久的功夫才追到手。这是何浅第一次谈恋爱,路上大家就开始起哄,追着他问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何浅满脸通红,就是带劲儿啊,你别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其他人继续起哄,亲过没?
何浅在他们穷追猛射之下,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亲亲过了。
什么感觉?
就是心跳得很快还有她的嘴唇好软啊,我当时就想她要什么我都能给她,真的。
一群人哄然大笑,顾如琢走在一边,轻佻地笑了笑:没出息。
他笑容还是那样璀璨温暖,周围几个人立刻逮住他了:顾哥,你可别说别人,你自己又没试过。
我试过啊。他还是笑,眉目明净,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卧槽?你什么时候跟人试过了?快说快说,是谁?他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都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你瞒得可真好,我们什么时候见嫂子?
过段时间吧。顾如琢眉眼淡漠,现在还只是试着谈一下。
生日宴散去后,顾如琢回到家,程不遇已经睡了。
他从没去过他的房间,但那一天,鬼使神差的,他推门走了进去。屋里黑着,程不遇洗过了澡,窝在柔软宽松的羽绒被里,月光透进来,照得他面颊洁白软嫩,静谧漂亮。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程不遇没有被他弄醒,睡得很熟。
他靠近他,将他圈在怀里。
程不遇身上很软,带着沐浴露的香气,乌黑的发丝细长微润,轻飘飘地贴在他胸口。
顾如琢将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静静数着自己的心跳。
一下,两下,不快也不慢,很正常的速度。
就在此时,程不遇醒来了他迷迷瞪瞪地哼哼了一声,随后发现面前是他,愣了一下,又埋头准备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