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几乎是肯定的。姜程没说话。
“那就是你良心过不去,所以你留在姚家屯。”
姜程抬头,“林朽,你在里面待了一年,还没看懂人心吗?”
林朽额头上的皱纹如同久旱之地裂开的缝隙,记录着每一次无力挣扎与挫败的痕迹。就连呼吸都在消耗着他的气力,“姜程!”
姜程也发了狠,“就这样吧林朽。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如果你非要翻案,我一定拉汤彪垫背,五年还是十年,还得看法官心情。”
他说完就要拧开隔间的锁,林朽撰住他手腕。
气力终于消耗殆尽,“姜程。”
“……”
“我认了。”
他很早就说过了,他认了。
*
汤彪是从周自良口中得知以上的。
他穿着看守所的马甲,戴着铁铐,坐在接待室玻璃的另一面也没有丝毫忧虑之色,他满脸青胡茬却还在欣喜,问良子,“杨栩晨控制了吗?”
周自良坐在一扇玻璃的对面,直说,“他昨天的飞机就走了。”
汤彪面色僵住,肌肉不自控抽搐,他不信,“怎么会放走呢?我都交代了啊,林朽呢?林朽不上诉吗?”
周自良不敢直视汤彪的眼,“朽哥……”他叹了口气,“三哥,朽哥跟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他不上诉?”
良子扣着手指,下了很大的勇气看向汤彪,“朽哥去求了姜程……”
汤彪很激动,肉眼可见的血管绷紧,“他求姜程干鸡毛?”
“让姜程写谅解书,说是私人恩怨,情节并不严重,你表现好点可能不到一年就出来了。”
汤彪猛地起身,双手砸向台面,铁铐直接钝破他皮肉,霎时渗出血来,可他眼底的红比那鲜血更甚,“我他妈要他谅解!林朽这个傻逼,他人呢?让他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周自良有轻微回头的小动作,汤彪就知道,林朽在外面。
他怒吼,“你妈的林朽,你个怂逼,老子真是看走眼了交你这么个……。”
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汤彪依稀能看得见人影折在百叶窗上,他双手攀在玻璃上,周自良也站起来,汤彪说,“你跟林朽说,我不要谅解书。五年十年我都认,但我不能让我兄弟蒙冤活一辈子,你去请律师,我卡里还有些钱,你去请律师!让林朽上诉!去啊!去!”
在他说出‘不能让我兄弟蒙冤活一辈子’的时候,周自良鼻头就酸了,可见林朽有多了解他,早早就给出了这句话的答复,一字不差重复出来,“人心有异,没人能待你父母妹妹如亲,该敬的孝该养的老,没人能替你。”
周自良说不出这样的话,汤彪也就知道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盯住百叶窗上那抹影子良久。
“林朽,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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