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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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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旻比他高不少,垂眼就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又和昨天一样凑到他跟前,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声。他被明慎怂恿着伸出手,摸了摸刺猬肚皮上柔软的毛,似乎他们两个人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共识。

明慎仰脸瞅着他,小声说:“其实旻哥哥,你不用送我这么多东西的,谢谢你,我这个人很麻烦的,小时候喜欢刺猬,说不定现在喜欢猫;三个月之前喜欢玉,说不定现在喜欢石头。所以……”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仰脸望着玉旻,眼里有一汪星子。

玉旻忽而退后几步,转身拿了桌上一本案卷看了起来,背对明慎坐下,又背对他摆了摆手:“知道了。”

灯火明暗,玉旻面无表情,耳朵根发红。

“……所以您不用再送我这么多东西了。”明慎猝不及防被打断,还有些疑惑玉旻到底听见他说的话没有。

事实证明是没有。

第二天,玉旻遣人往他这里送了几十坛虬乱奇绝的石刻,还送了一只猫。

第7章

明慎怕猫。

明家被抄家时,他还是一个只会哭的小豆丁,兴许是哭得让猫都烦了,被被玉林卫带来的猫照脸扑过来挠了一爪子,幸好他眼睛闭得快,只在眼尾留下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印。以前宫里野猫多,但正巧有位后妃娘娘爱猫如命,专好捡一些野猫回去养着,羽林卫便搜捕了宫中所有的猫打包送过去,也因此让明慎没什么见着猫的机会。

玉旻让人送来的猫还是只几个月大的小猫,毛刚刚立起来,黄灿灿的像秋天的橘子,小模样活泼生动。宫人们把它关在小刺猬隔壁,明慎就硬着头皮端碗给它喂食,喂一勺要抖掉三勺,小猫若是冷不丁地扑上来抢食的话,他能直接吓得摔碗。

小礼官在一边看得连连摇头:“这样不行的,明大人,御赐之物向来不容人拒绝,您还是多试几次罢,不然要是让陛下看到了,这要怎么说呢?这是杀头之罪啊!”

明慎擦擦手心的冷汗:“我知道。”

皇家人赏赐差不多是这个理,若是给后妃花ji,ng力赏了什么玩物,即便后妃本人不喜欢,也一定要拉出来在皇帝眼前遛一遛,再谢一遍恩。遛完了也就好像完成了功课一样,给夫子看过了就行,回头就揉成一团压箱底。

他特意向老太监打听了玉旻的行程,免得自己穿帮。玉旻不在的时候,他就尽量和这只破坏力十足的毛团子斗智斗勇,培养感情,顺便一次又一次地从猫爪子底下救出他的小刺猬。几天下来之后,他怕倒也不是很怕了,还能够在这只猫走过来求抱抱的时候礼貌性地摸摸它的头。

他跟礼官商量:“趁旻哥哥还没过来,我排演一下,到时候我就把它抱过去给旻哥哥看一看,摸一摸,然后再抱回来给你,你帮我把它带回去好好养着,可以吗?”

礼官搓了搓手:“来罢,明大人。”

结果出师不利——明慎趁猫一个不注意,鼓足勇气把它叉着抱了起来,飞快地就要往礼官怀里送,结果他小跑了还没一半路程,眼睁睁就看着猫不耐烦起来,几次偏头试图咬他,爪子一扑,立刻吓得他一松手往后倒退过去。

他被吓到了,猫也被吓到了,最后毛茸茸的小家伙歪头瞅了瞅这个人类,似乎觉着好玩似的,又原地转了个圈儿,嗷呜叫着扑过来。大殿里兵荒马乱,礼官擦着汗叫道:“大人,大人别躲了,你越躲它越要扑你!”明慎跑起来哪管这些,绕着大殿窜了半天,最后跨下庭前台阶,又绕着庭院进行了漫长的跑圈运动。

那猫越追越起劲,硬是咬着明慎不放,众人冷汗直冒,外边一群大男人ji飞狗跳地帮着他抓猫,都无功而返。明慎慌不择路,余光中好似是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立刻大叫着扑了过去:“旻哥哥!”而后被男人一把抓了过去,护在怀里抱好,问他:“怎么了,阿慎?”

明慎扒着他不放:“猫,不是,它追我,我我我……”他这才冷静下来,赶紧要给他道歉:“我,旻哥哥,不,陛下,参见陛下。”

他说:“没事了。”

玉旻没让他行礼,仍然是揽着他的腰,把他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的姿势。那橘猫看见明慎不跑了,它也不跑了,慢条斯理地蹭过来在他脚边躺下,又挪了挪,居然冲他翻开了肚皮,妩媚地叫了几声,还用小脑瓜去蹭他的腿。

明慎:“……”

玉旻问道:“怕猫?以前不曾听你说过。”

明慎生怕他又心血来潮地把猫也料理了,于是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很……也不是很怕,是臣在和它玩一个抓阿慎的游戏,小猫喜欢玩,臣也顺便跑步锻炼身体。臣……承蒙陛下厚爱,感念陛下的恩情,多亏了有这只御赐之猫,臣也得以放松开来活动筋骨。”

玉旻看着他没说话。

明慎推了推他,小心翼翼地把玉旻搂着自己腰的手拿回去,而后弯腰把猫抱起来,顺水推舟地问道:“陛下要摸摸它吗?”

玉旻瞥了瞥他,倒是没说什么,伸出手在小猫头顶放了放。小猫挣扎起来,明慎又吓得把它往旁边一丢,让小家伙轻快地落了地,摇头晃脑地去扑院中红梅上的残雪。

年轻的君王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皇后,这几天都在跟猫玩么?”

他说着又伸出手,同明慎五指相扣,握得紧紧的不曾放开。明慎乖乖地被他握着,和他一起往殿内走:“养猫,养刺猬,给我哥写了几封信……陛下,我想问一问,什么时候需要我去御史台上任呢?”

“等今年春闱放榜,你同新科进士一并去报道。你是童子科状元考进来的,然则朕已废除童子科,礼部会替你造一份新卷宗出来。”玉旻问他,“阿慎,你想当一回真正的状元郎么?若是你想,朕便让你当状元郎。”

明慎赶紧摇头:“我不用,旻哥哥,我可以自己去考试的,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在家的时候,我哥也监督我读书学课……”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问,“旻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玉旻道:“哦,朕听程一多说你打听了朕的行程,于是特意改变行程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明慎:“……”

玉旻又问他:“你还没告诉朕,你怕猫是怎么回事。”

明慎道:“没什么,就是偶尔觉得这种小动物会很凶,和程爷爷怕尖的东西是差不多的。”

玉旻打量了他几眼,带着他落座。这种案几本是一人一张放在榻上,窄小低矮,也能加在桌台上免人跪坐之苦,若是两人谈事,也一定是各坐各的,或是面对面。明慎此刻被玉旻拉了并排坐着,手脚都伸展不开,只能和玉旻挤在一起。

玉旻给他分配任务:“磨墨。”

明慎就老老实实的给他磨墨。太监送上来半人高的奏本,玉旻挨个看下去,朱笔披复,一言不发。大殿内一片安静,明慎给他磨了墨,又找人询问了玉旻现在喜欢哪种香料,在他寝宫的熏香炉子里加了龙脑和苏合。

玉旻的左手仍然握着他的右手,出了些薄汗也不松开。明慎忍了一会儿后,把手抽出来用袖子擦了擦,而后顶着玉旻审视探寻的眼光,同样给他擦了擦,再把自己的右手塞回他的手心。

玉旻方才收回视线。

片刻后,明慎刚有点困意,正准备跟玉旻请个假去午睡的时候,玉旻又给他丢了一堆奏折,头也不抬地说:“皇后,替朕把这些折子里的请安折子分出来,有要事陈的拿来给朕,若只是无要事的请安折,你便用朱笔写个安字。这些人一年到头要上三百封请安折子,朕看得头疼。”

明慎不敢动,玉旻就把朱笔塞到他手里:“你是朕的皇后,应当为朕分忧。”

明慎只好打起ji,ng神来看。玉旻丢给他的这一堆应当是已经粗粗分好的部分,本本都是请安折,明慎注意到当中有个叫卜瑜的人,问得比一般人更勤,态度也更亲近。

他去江南后的当年玉旻就行了冠礼,玉旻的生母青阳氏送来了另一个伴读,与玉旻同岁,明慎这时候想起来,发现似乎正是姓卜。从卜瑜的折子里看,这个伴读现下也被玉旻弄去了御史台,不久之后还会去翰林院,前程无量。

明慎规规矩矩地写了一个安字上去,而后递给玉旻,接着往下看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他又翻到一本奏折,看得心惊r_ou_跳。

这本奏折明面上请安折,内里却字字珠玑,毫不客气地批驳玉旻为生父提尊荣、接妹妹玉玟回宫,并封其为品阶最高的昭安公主的做法。那感觉很奇怪,几乎已经不是下臣对圣上的口吻,而是居高临下的态度,狂得很。

这封奏折来自如今的长宁殿首席大学士张念景,太上皇在朝时的得力宰相,改朝换代,他仍然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此人在民间有贤相之称,据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明慎把这本奏折也递了过去。玉旻接过来扫了几眼,半句话都没说,只是捏起旁边的细白瓷茶杯——往旁边狠狠一摔!

哗啦一声惊天动地,角落里的刺猬在笼子里扑腾了几下,缩成一团。

大殿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众人噤若寒蝉。

玉旻淡淡地道:“无事,你们都退下罢。”

众人恨不得贴着墙根走。明慎也准备起身,玉旻拉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陪朕。事情还没做完呢,就想跑?”

明慎声音软软的,给他解释:“我去给您换一个手炉,这个凉了。”

他鼓捣了一会儿后,抱回来两个手炉,他和玉旻一人一个。回来时,玉旻嗅见了他衣襟上的龙脑香气,低声道:“把熏笼撤了罢,你身体差,就不用那些寒凉的香料了。”

明慎弯起眼睛笑:“旻哥哥,这是从曝衣楼里拿来的。我以前听程爷爷讲过那里,觉得熏衣服很好玩,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一看,前几天顺便就去走了走。”

玉旻想了想:“那你也不要随便出去跑,外面冷,你——”

明慎打岔:“旻哥哥,你刚刚生气了吗?”

玉旻伸手摸摸他的头:“没有。”

明慎道:“不要生气,旻哥哥,等我去了御史台,我可以天天帮你骂那些不听话的人。”

玉旻笑了:“那你可是不太称职,所谓御史,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这样,恐怕骂你的折子便会堆成山。”

明慎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那卜……卜瑜大人,是不是会比我更公正呢?当年陛下您把我往江南一丢,选了他在您身边,是不是他比我更好。他会上奏骂你吗,旻哥哥?”

玉旻偏头看了看他。

明慎这副样子和两年前如出一辙,听闻自己要被送去江南,抓着他的袖子红了眼睛,眼泪擦了又掉出来,努力憋住了,问他:“你不要我了吗,旻哥哥?”只有小孩子才记得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年明慎才十五,十年间都跟他一并幽囚在这深宫大院里,觉得玉旻就是他的神,惟有顽劣孩童才会如此天真地站在某一边,提前封死自己未来的路。

是他把他手把手教成这样的。玉旻此刻再来看他,却突然发现他的阿慎长大了,十七岁,轮廓有了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早些时候那种令人心悸的、逼人的狂热和依赖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他仍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无动摇。

玉旻道:“他很有才能。”

明慎拎着奏本一角,安静地垂下头:“哦。”略有不忿的样子,但是涵养很好地只表现出来了一点点。

玉旻问他:“批完了吗?看你这样子,仿佛不太高兴?”

明慎垂头丧气地承认了:“有一丢丢,但不是一大丢丢,而是很小的一丢丢。您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平常人家侧室生了孩子,正房的孩子也会不高兴的。”

“亲哥哥?”玉旻咬着字重复了一遍。明慎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到玉旻倾身前来,几乎与他额头碰额头,眸色黑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紧跟着,明慎感到自己整个人悬空,被玉旻稳稳地拦腰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摔去了床榻里。

玉旻居高临下地俯身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还不知道,朕在这张床上对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皇后?”

第8章

那是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身躯交叠,十指相扣,玉旻一低头,嘴唇便会擦过明慎的鼻梁。明慎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在玉旻的注视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点、一点地到了耳根。

他想了起来,他们成亲了。不论是神婚还是冲喜,作数还是不作数,至少现在他们被帝后二字捆着。成婚意味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意味着……可以亲吻,洞房,做其他的事。这些天玉旻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并无二致,他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何还在宫里呆着了,只以为旻哥哥还是他的旻哥哥,身份不曾改变。

他们……成亲了!

明慎张了张嘴,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知道的。”越往后面,他声音越小,明显透出了几分生硬和紧张:“那,陛下,要,要现在……吗?”

洞房是什么他还是懂的,有一回他和他亲哥逛窑子进错了地方,一头撞破人家的活春宫,还差点被人家姑娘挥着笤帚赶出来。男人和女人的,或者男人和男人的,明慎都略懂一点,但也只是略懂了。

帝王向来后妃无数,不说如今已是太上皇的玉旻他叔,在玉旻生父变成让皇帝之前,后宫中亦有数不清的妃嫔美人。因为人太多,还经常有皇帝召幸时连名字都不记得的情况,便用画像来甄别,个别磕了药的皇帝兴致好,夜御数人不是梦,本朝甚至还有一个因为马上风而驾崩的,玉家人向来在这方面给人惊喜。

玉旻登基至今,除了秘密立了他这样一个男后以外,在这方面并没有其他动静。

“阿慎。”玉旻叫他。

明慎赶紧闭上眼,开始认真地做心理准备,给自己打着气,正当他以为玉旻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他问:“你以前想过会和一个男人成亲么?”

明慎小声说:“没……有。”

“那你听说过伴读应当做些什么吗?”玉旻又问道。

明慎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不知道,但是后来,听哥哥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哥以前问我……有没有给您干过剩桃子的事情,我当时不知道,后来看见别人家会……这样,我才知道。”

“所以,当朕的伴读,侍奉朕是职责,当皇后同样是,把这当成迟早的事,阿慎。”玉旻把他的脸摆正,让他正视着自己,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声音轻得如同一个迷梦,“皇后,你要学。虽然你这个家伙天资愚钝,但胜在好学。”

明慎又想起了卜瑜的事,有点闷闷的:“卜大人他,这个也比我学得好吗?”

玉旻楞了一下:“他不学这个。”

“哦。”明慎紧张地盯着他瞧,咽了咽唾沫,“陛下,可,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或,或者您愿意教我的话——”

“怎么教?”呼吸渐渐灼热,玉旻从俯身看他的姿势换成了侧躺在他身边,顺手拉了帘子,深红的床帐上绣着几朵招摇的合欢花,关了一床隐香,兴许是太香了,玉旻觉着自己也头脑昏沉起来,喉咙发紧。明慎不敢直视他,只是盯着他的下巴尖,目光看着他的喉结,往下是ji,ng壮有力的躯体,曾将他无数次地紧紧抱住。

这也太奇怪了,明慎想,他或许会和他的旻哥哥做那档子事儿,不如说他到现在才真正正视了这个现实:他和玉旻成亲了,还是被神灵绑定的那种,毫无回转余地。

明慎乌溜溜的眼睛到处转,就是不看玉旻的眼睛,玉旻于是又把他的下巴捏着掰过来,让他看着他:“自己悟,阿慎,你想学什么呢?不如你我来商讨一下,如何才能骗过神灵的眼睛,瞒天过海。”

明慎赶紧捂住他的嘴:“旻哥哥,你不要说了,这样的话要是被神仙们听见了,就不会信我们了,到时候要是真的妖星出世——”

玉旻看他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嗯,你说得对,天知地知,你知朕只就好,是不是?”

明慎认真点头,然后开始琢磨:“那,陛下,您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做吕字,听说过吗,阿慎?”玉旻眼如点星,淡声道,“我记着当年童子科有一门便是拆字,我不曾试过,我想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不太难。”

明慎又呆住了。

做吕字,吕字为双口拆开相对,也便是y书中的亲嘴儿咂舌。明慎这样乖的孩子自然不会知道,他隐约猜到了,可是一动也不敢动。

玉旻道:“你来,阿慎,我看你参悟得如何。”

他眼神十分冷静,寒天的星子不曾陨落,明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不紧张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难题,对玉旻来说何尝不是呢?玉旻以前也是想要迎娶京中最美的姑娘做皇后的。

想到这里,明慎心一横,闭上眼,抓着玉旻的肩膀往上撞,微微噘着他柔软红润嘴唇凑上来,吧唧一口,第一口亲歪了,亲到了玉旻硬硬的鼻梁。

他悄悄睁开眼看了看,而后找准了位置,又吧唧亲了第二回,这回对准了——他被那种同样柔软,却比他灼热得多的温度烫了烫,别过头的同时却被玉旻扣住了后脑勺,按着来了第三回,还不许他动。

嘴唇相贴,是个最清浅的吻,却恒久停留在那里,明慎浑身都在抖,后面发觉也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吓人,于是慢慢安静下来。他松了松揪着玉旻袖子的手,却发觉玉旻有些微不可查的震动,当他想要确认时,微凉的空气挤进了唇舌中,一个温暖灼热的东西撬开了他的牙关。

玉旻命令道:“张开嘴。”

仿佛滚烫的糖浆被炼干,明慎觉得自己快要不会呼吸了,他尝到了微苦的清香,那是玉旻刚刚用过的团茶的味道,玉旻掐着他腰的力度让他觉得有些疼痛。

“陛下,陛——”

他换来玉旻一声低哑的斥责:“别乱叫。”

明慎乖乖不说话了,可也有点委屈。玉旻终于放开了他,轻轻喘着气,语气听起来有点凶:“知道该叫我什么吗?陛下,皇上,你不会换个词?”

“旻哥哥。”

“换。”

明慎糊涂了:可除了这三个称呼,他还能叫他什么?玉旻是皇帝,叫他旻哥哥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他还想听什么呢?

玉旻也发觉自己搞了个乌龙,他说话随心,也说不清想听明慎叫他什么,他不想听他像小时候那样追在他身后叫旻哥哥,也不想听他中规中矩的叫他皇上。这算得上是给明慎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看着这个小家伙苦苦思索的样子,忽而就笑了,低头又在他唇角舔了一口,轻轻地印下一个吻。明慎还没学会换气,他自己也不太会,某个地方硬热得发疼,便只能接着唇舌狠狠地发泄出来,细微的水声停在耳朵里像滚雷一样,而后是明慎细如蚊蚋的一声唤。

玉旻停了下来,声音哑得可怕:“你说什么?叫我什么?”

明慎小声说:“夫,夫君,恕,恕臣死罪……”

第9章

明慎“夫君”两个字说完,整个人都是懵的,看玉旻的神色,好像是所有的答案中,他恰好选了最差的那一个。年轻的君王忽而从他身旁起身,慌乱似的斥了他一声:“胡闹。”那微微发颤的情状好似心脏骤停,接着猛如擂鼓。玉旻姿势有些奇怪地微微躬起身,别到一边不去看他,低头理好衣襟鞋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慎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臊得面红耳赤。小猫跳上来,拿爪子扒他的头,想钻进被窝跟他一起玩,明慎也不肯出来。等他冷静后再一看,玉旻早走了有半柱香时间。

他这回僭越的举动似乎是让玉旻生了气,但明慎左思右想,觉着自己虽然有错,但是错得并不十分严重,只是相比较玉旻那种气定神闲的学习状态,他这只小菜鸟显得有些丢脸罢了。

对于这一点,他哥早在江南时就曾今慈爱地问过他:“我愚蠢的小明明哟,说起来你这么傻的家伙,玉旻都能留你十年,看样子他心性好,想必能成为一代明君的。”

“可是旻哥哥的心性一点都不好,他脾气很差。”明慎心想。

那之后的几天,玉旻一直都没有过来。听老太监和礼官说,最近似乎是前朝正逢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明慎隐隐意识到这件事或许跟他那天看见的奏折有关系。

他提笔给霍冰写信,想要告诉他哥哥他一切都好——除了“我已经和我的君主成了亲”这一点。没想到的是他的信还没送过去,霍冰的信却已经先到了。

“吾弟阿慎,见字如面……如今朝局不稳,张念景乃三朝老相,实有呼风唤雨之能。新帝根基尚浅,母家无势,必有破旧立新之举……汝应全力支持。”霍冰写得很潦草,大意还是最近三朝元老要和玉旻斗了,玉旻要立威,张念景也不愿被玉旻这样弄下去,想要保全以往的地位。霍冰要他明哲保身,若是能寻到机会回江南便好,如若不能,那就顺着玉旻的意思做,总不会太差。

明慎也不知道霍冰背着他打听到了什么,当年他以为他不在的那两年是玉旻着手布局的关键时刻,可霍冰听了他说了以前的故事之后,告诉他,玉旻这个人“远非你所见的这样”,手段“ji,ng妙狠绝”,“有君相”“指不定背着你做了好些事情”。唯一不确定的是他y戾孤僻的性情,遇见玉旻这种的,便是当真伴君如伴虎。

他回信告诉霍冰说自己会站在玉旻这一边,又写:“我会注意的,不过我想陛下不是很需要我,另一个伴读卜大人很有才能,我做的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

明慎这孩子傻,不知道宫里寄出的书信都要由三司把关过一道内容,还有胆子跟霍冰大谈站队问题。他前脚写完信,礼官后脚就把内容告诉了玉旻,按律汇报。

“卜瑜?他老是提他干什么?”玉旻大略听完了礼官告的状,道,“当皇后也不是什么微小的工作,你给朕把他叫过来。霍冰这个人一天到晚胡说八道,还说朕的坏话,他脑子里就听得进去他的话,朕说的话权当耳旁风。”

礼官道:“明大人刚刚才睡下,那我立刻叫他过来。”

“算了。让他睡,注意看看有没有发烧,每天的驱寒汤药必不可少。”玉旻道。“另外,把那只猫送去关禁闭,再把宫中所有野猫都赶走,禁止外臣上供波斯猫。”

礼官哭笑不得,一一记下:“是。”

他拿出前几天卜瑜的请安奏折看了看,没瞧出什么来,又把明慎的信封好。

那青藤造的信纸边缘被明慎撕得歪歪扭扭,有一点软化后卷曲的迹象。这是明慎以前跟他学来的粗野坏习惯:冷宫里没有浆糊,有时候连细绳都找不到,他们卷信纸封的同时用唾沫沾shi一点边角,卷起来之后能封得更细密严实。

青藤纸尝起来是甜的,黄麻纸是苦的。

只是这样转念一想,玉旻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场景——不是两年前的,而是现在的明慎,长成半个青年的人写好后将毛笔咔哒一声搁在黄玉笔山上,而后伸出舌头往信封边缘小小地舔上一口,那点红润的舌头和嘴巴在灯下泛着水光,就好像……就好像那天他在明慎的寝宫,看着明慎认认真真地学做吕字那样。

猫儿似的突然扑过来吻一口,将他清甜的气息印上他的唇舌。

他捏着那信封,好似被烫到了一般,却又迟迟不放手。

旁边礼官的话也变得有些遥远:“还有就是您废除童子科之举,往年童子科入仕的人要如何呢?这一点卜瑜大人之前也提过了,说是童子科进来的人多死记硬背应试而无真才实学,建议在朝的所有童子科中举的官员重新考察科举,直接从乡试开始考,若是三试无一通过,便打发回乡。”

礼官瞧着他神色,偷偷补了一句:“明大人也是童子科考上来的,当年明家对二子都十分在意,指望着两位大人飞黄腾达。不过明大人考上了,霍大人却没有。”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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