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秋把门关紧,闻见若隐若现馊臭味儿时皱起眉。
原本早就该回来接您二位,季临秋给姜忘递了杯清水,后者从善如流地接下涮肉:之前几周在忙工作,没顾上来。
陈丹红听得不安:接我们去哪里?
季临秋夹了一筷子剁椒,风平浪静道:去省城。我给您二位买了套新房子。
全家出现短暂的呆滞。
季长夏以为他疯了:你你真买了?!
陈丹红眼睛睁圆:你自己住啊!接我们干什么,我们在这住得很好,真的!!
季国慎满脸担忧:省城房子很贵啊,临秋,你买房子也该跟我们说一声,爸妈好给你贴一点钱贷款那边压力很大吧?
姜忘行云流水地涮肉扒饭,有那么点看戏的快乐。
季临秋眨眨眼,语气无辜:我是全款买的房。
就在我家小区对面,你们遛弯过来看我只用五分钟。
老夫妻面面相觑,像是听见天方夜谭。
平日家族聚会的时候,亲戚们免不了吹嘘自家儿子在哪哪买了多大的房子,今年做生意赚了多少人。
谁想得到,自己儿子居然一声不吭地也买了一整套,还是全款?!
你真是自己买的?借了多少钱?老爷子小心翼翼道:难不成是管姜老板借的?
没有借钱。
没有借钱哪来的钱!季国慎火了:临秋,你别不是碰了什么歪门邪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赌钱我今天就剁了你的手!
姜忘还想保住自家亲爱的写字的手,适时插了一句:他是我们公司的核心顾问。
而且同时在教四个竞赛班的数学和英语,是金牌讲师。
陈丹红都没听懂顾问是什么,饭都顾不上吃了,捂着嘴惊愕道:教书哪里挣得到钱!他工资才两三千一个月!
季国慎脸色又变:你把学校的工作辞了?
姜忘怕这一家人误会太大把桌子掀了,往碗里扒了两筷子干锅鸡,开口解释季临秋现在的状况。
两位老人听得一脸不可思议。他们在小山村呆太久了,也不清楚外头大城市的神奇变化。
补一节数学课,一个小时要一百八?季国慎不可思议:这教得是什么数学,能贵成这样?
如果是私人一对一,可能会更贵,也看不同级别老师的收费情况。季临秋心平气和道:您跟我一块儿过去,刚好还能帮忙补个缺,教物理化学都行。
陈丹红已经听傻了,下意识推拒起来。
您这样想,姜忘笑起来:您给儿子新房收拾收拾,他工作忙还刚好可以做做饭,一家人可以在省城过年,有什么不好?
季临秋看出他们两人的犹豫,给妈妈夹了块排骨,淡笑道:这样,先过去陪我住几天,不舒服我给您随时买票回来。
爸,你不是怕我做歪门邪道的生意吗。刚好来我们学校看看,要是想讲课,还可以来城里过一把瘾,怎么样?
季国慎听得心动,犹豫不定还想矜持一下。
门外传来呼唤声。
国慎!国慎!我是何支书啊!
哎,你来看看
老爷子忙不迭出去应门,一走出去又吓一跳。
这怎么回事?!
对门那家人居然在灰头土脸地铲垃圾,一桶一桶地装在车上往外运。
垃圾堆在这瘫了多少年,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都快融进树杈枯枝里,脏水淌得满地都是。
可是葛家人居然全都出来了,老的少的都在搬桶推车铲脏东西,像是收到逐客令一样一刻不停。
季国慎完全看傻了。
天知道他这几年给这家人赔了多少好脸子,说了多少好话,死活都磨不动,怎么今天
村支书看了眼身后的满地狼藉,伸手拍了拍季国慎的肩膀:有困难咱们要积极解决嘛,我住的地儿离这远,你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这季国慎搓着手没法接话:我不想用这中事麻烦你们。
邻里的事捅到村委会里,像是告状一样,他实在不好意思。
正巧葛家老头一脸晦气地搬泔水桶路过,何支书闻声转身走过去,板着脸大声道:这一地的东西一定要今天内收拾干净,以后也绝对不允许有!
现在上头正在搞乡村文明建设,随时都会有领导过来视察,你们这样会让我们工作相当难搞!以后再有直接罚钱,还要在通知栏里贴警告,知道吗!
葛老头臭着脸答应一声,村支书颇为不满。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这事性质很严重,你在这乱堆污染物搞不好会传播瘟疫,得跟全村人赔礼道歉!
旁边葛家儿媳儿子全出来了,全都在旁边赔礼道歉,不住地往季国慎这边瞟。
季国慎性子软,都不敢催促他们,甚至还帮他们说话。
不急不急,我们其实也习惯了,你们慢慢来。
就是不能慢慢来!村支书板起脸:老季,我都已经听说了,你人好心善,跟他们好说话,他们呢?还骑到你头上来了!
邻里之间就是要和气过日子,你和气了,他们反而还蹬鼻子上脸。
我这人脾气爆,还就说了,你们葛家的不能欺负老实人,你们得讲道理!
葛家儿子连连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没做好
这事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季临秋都没反应过来。
他站在远处拉了下姜忘的袖子:你干的?
姜忘笑了一下:城里人就这点本事。
不地道,但是相当管用。
村里哪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当天下午就传遍山头内外,听得大伙儿都一头雾水。
老季家什么时候跟村长那边熟了?!连村支书都专程过来帮忙,这得给人多少好处才行啊??
等等,他们家把老葛家治了不说,居然要搬出去住?
听说他们家儿子在城里发了横财,直接买了个大别墅,要把老人都请过去住!
裕汉那边房子可贵了,怎么可能!
不是吧,今天他们来不是找老葛干架,居然是接二老进城?!
要享福咯,城里听说好玩儿的不少,吃的菜都比咱这儿香。
一时间人人羡慕,恨不得跟他们一块去省城住。
季家两位老人直到收拾好行李一起坐上火车,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一栋房子,还是给他们买的。
陈丹红以前说话时强势又自我,现在都没法再看季临秋,只小声问道。
临秋,你,你不跟我们一起住?
季临秋噢了一声。
我资料文件都在忘哥这边,晚上还经常要开会加班,过来住也影响您两位休息。他看了一眼姜忘,后者笑得吊儿郎当。
像调戏又像公然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