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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二十年前领养我自己——青律(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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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学?

姜忘已经买了件廉价T恤套上,背对着他径自收阳台的衬衣外套:平时几点放学?晚点我来接你。

小朋友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变轻很多。

从来没有人接我放学过。

彭星望今年七岁,按A城这边提前入学的习惯该上二年级才对。

但他从没进过幼儿园,亲爹打出生起就成天泡在酒和呕吐物里,妈妈生完没过两年仓促逃离外地,能活到今天全靠邻里们的百家饭。

小孩活蹦乱跳以后没处去,成天在街上捡垃圾撩猫逗狗,得亏今年城市文明建设抓得严,才被居委会的阿姨们带去小学里强行落实九年制义务教育。

但毕竟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街坊邻居管也只能算断断续续的关心,太亲近了别说糟蹋钱,家里人也会有意见。

小朋友还能怎么选,凑合着过呗。

姜忘沉默几秒,把旧外套整齐叠好单手抱在怀里,领着彭星望往外走。

红山小学早上七点开门,校服是齐刷刷的褐黄配黑双条纹,远远瞧着像一群小狗蜜蜂排队进门。

大高个男人带着小男孩在校门口斜对角的公交牌旁边站了很久。

姜忘突然想起来彭星望没有校服。

准确来说,直到快毕业了才领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前都跟小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的过。

彭星望没明白他在想什么,歪头道:我过去了?

姜忘皱起眉,转身道:走了。

他得先弄点钱给他买身校服。

一大一小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步行,半晌拐进一家体彩店里。

老旧电视还是黑白屏幕,足球节目信号不好,播一会儿闪会儿雪花,时不时被老人抡起巴掌拍好几下。

这种地方一向是退休老人打牌闲侃的保留地,一大早开的早生意也寥寥,但里头坐的人倒是很多。

守柜台的老头儿瞧见来了个社会青年还牵着个孩子,表情不算友好:有事?

姜忘盯着电视看,半晌道:世界杯?

看球得买彩票,老头儿不客气道:没座儿了,站着吧。

彭星望怯生生地往街道外看,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不该跑。

姜忘不爱看球。

他兴趣少到离谱,这些年活得自闭。

刚工作那几年,出租屋客厅里有个投屏,合租室友周末闲着没事就看球不说,还把早几年的比赛翻出来反反复复的咂么。

姜忘偶尔会接对方递的酒,那位兴高采烈的侃,他在旁边半睡半醒地喝。

偶尔球进了,客厅暴喝一声响到楼下都听得见,姜忘会睡眼惺忪地抿口酒看会儿屏幕,再靠着沙发昏沉睡去。

老头儿打定主意想赶他们走,没想到社会青年掏出一沓票子来。

瞧着有好几百,不知道怎么都给破成了散钱。

姜忘数了一百八递给他。

波兰对厄瓜多尔,买零比二。

老头将信将疑看他一眼,把张张五十二十的钱都用验钞机刷了一遍,慢吞吞地开了张票。

旁边有躲着老婆看球的中年男人笑起来。

你买厄瓜多尔啊?

去年友谊赛波兰三比零,年轻人,想赌冷门也别这么玩。

茹拉夫斯基进攻贼他妈牛逼,旁边人笑着掸烟:听我的,满仓波兰不亏。

彭星望找了个小板凳坐好,没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个小时以后,男人把崭新的五百元收进兜里,弯腰给小朋友弹了个脑瓜崩。

嗷!彭星望伸手护脑袋:疼的!

喝汽水吗。姜忘看着像在提问,手已经把人家冰柜拉开了:什么味儿的?

彭星望很警觉:我不喝。

姜忘我行我素拿了两瓶北冰洋。

老板一边给他们开瓶盖,一边闲着没事打探消息。

这小孩是你儿子啊?

怎么可能。姜忘嘴角一勾:我生不出这么呆的。

中午两人回到学校里,去教务处校服白鞋红领巾小黄帽一套买齐。

付钱的时候有同班同学认出彭星望来,然后一脸好奇地仰脖子看姜忘。

望仔,他是你谁啊?

彭星望喊得又脆又亮。

我大哥!

姜忘莫名气压更低。

老师先前就在烦这孩子家里什么钱都不交的事儿,瞧见终于有人肯料理了也松一口气,两三下把合身衣服拿出来。

小朋友眼睛亮亮地抱着衣服,冲去洗手间换好了又冲出来,拉着姜忘衣角笑得傻乎乎。

好看吗!

姜忘心想就这个泥狗子配色能好看到哪里去,眯着眼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彭星望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蹦跶着就想要融入其他泥狗子色小学生里:我去上课啦?!

姜忘刚一抬头,目光忽然顿住。

走廊另一头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瘦削单薄,右手腕上带了块白玉,眉眼清朗似夏夜月。

时间流速像是忽然放慢,姜忘往前走了一步,像时隔二十多年终于回校看望老师的学生。

那人看见彭星望穿了新校服,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夸他好看,牵起手带他回班上课。

男人站在遥远的另一头,望着他的落影如潮水般褪下台阶,怔了许久,半晌才看向自己怀里始终抱着的旧外套。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3章

买英格兰踢巴拉圭,一比零。

姜忘再回到体彩站时,早上聚在这喝茶打牌的人还剩下三四个。

有人认出他,自来熟地招招手:兄弟,来打一把么。

不了,男人把剩下的零钱全掏出来,数都没数径自推到老头儿面前:全买英格兰。

滕伯,就这你还抱怨生意不好呢,坐风扇旁的大伯点烟笑起来:世界杯一来,别说咱哥几个忙里偷闲过来你这看球,新面孔也瞧见好几个了。

滕伯这回收钱速度快了许多,拿验钞机过的同时不忘抬头打量姜忘。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当过兵。

鹰眼剑眉,还沾着股不合群的戾气。

省城来的?

姜忘接了旁边陌生人递的南京,漫不经心道:不重要。

递烟的人今早就听说他赌中的事儿,这会儿也跟风买了英格兰,兴致勃勃地等结果。

六七月正是潮热的时候,狭小铺子里顶上大风扇转的不紧不慢,小风扇怼着吹还汗流浃背,打牌的人明显没什么兴致。

小镇人互相都认识,谁家跟谁家为了把葱撕脸皮,哪家姑娘嫁到外省去了,全都能成镇里人的下酒菜。

翻来覆去嚼到没劲了,少不了有好事的撺掇几回是非,好让邻里亲戚找点新笑话看。

姜忘扫了眼他们窥探的眼神,抽了口烟坐到牌桌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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